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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小巷（第1页）

小巷子并不深，从巷口走入，几步路便有一个拐角，转过弯再走百来米就出去了。

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就立在拐角处，要是想在深夜里穿过这条巷子，就只能借助路两旁的门户里的灯光。

不过好在如今是夏末，夜空晴朗的很，明月高高地挂在中天，月光落在巷中，依稀能让人看清崎岖不平的石板路。

夜色渐深，乘凉的老人们收了椅子，回房去了，床边的妇人们在唱着摇篮曲，咿呀咿呀的，渐渐地也化作了梦呓，小孩子们早已熟睡。

凉风穿过了巷子，刮动了枣树的枝叶，枝头有早熟的枣子掉了下来，在地上滚出了几步，碰到了泥墙上。

灰狗懒懒地趴在街角路灯下，对这忽然从过它眼前滚过的小玩意没有任何想要追逐的念头，夜深人静之时，就连它都有些困乏。

窗户中的灯光一盏盏地熄掉，像是沉默的晚安，梦像风儿一样，穿过了人们的床沿。

在它前面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一家门扉半掩的食铺，昏暗的灯光从门中露出。

说是食铺，其实也就只有窄窄的几米地方，一个柜台加上四个凳子，就是这件食铺的全部。

柜台正对着大门，食铺的老板娘以差不多一样的姿势趴在柜台上，半眯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似乎丝毫不介意还在敞开着的门。

开着门会更凉快一些。

街角处的路灯，食铺里的灯火，整个小巷子里只剩下了这两处亮光，像是在深夜里遥相呼应的两颗微星。

食铺的老板娘是一个女人，年龄不大，看上去还不到三十，这里的居民们并不知道她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开了这间几乎无人问津的店，并且常常开张到夜深。有时候早起的老人能看到，虚掩的门缝后趴在柜台上熟睡的女人。

女人很懂礼貌，她的生意也没有吵到谁，虽然原因可能是根本没有顾客。巷子里的人们渐渐地接纳了她。

小地方的人，适应的也快，只是多来了一个住户而已，生活很快就回归了平静。偶尔遇见了，也会打声招呼。

这家食铺只有她一个人，楼下是食铺，楼上是她的住所，除了来往的客人，没有再见过其他人。

有时候老板娘也会离开几天，大门紧锁着。这样的次数并不少，一个星期会有一到两次，实际上，她离开这的时间比食铺开门的时间要多的多，好像只是在闲暇之余，才会来这坐坐。

女人打了个呵欠，在柜台上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自己有些红的额角，后半夜的寒气让她有些不舒服。

随手关掉了灯，踩着吱压摇晃的楼梯上楼，翻身躺在床上，抱住了被子，又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夏夜。

——

灰狗依然趴在路灯下，摇着尾巴驱赶着蚊子。夏转秋凉，从它眼前溜过的枣子越来越多，但它一次也没有去碰过，甚至懒得去看一眼，真是条懒狗。

枣子是酸的，人都不会去吃，更何况是狗呢。

从巷子口传来了脚步声，有人走了进来，这倒是挺罕见的事，这条巷子少有外人来。

那个人似乎有点怕它，走过它的身边时，脚步有些小心翼翼的，还悄悄地看了它几眼。

灰狗打了呵欠，它不认识这个人，但也没有想站起来冲她“汪汪”几声，狗的智慧告诉它，这个人不是坏人。

它抬起头，从狗的视角看着那个人的背影。黑色的方头小皮鞋，白色的短袜，长长的方格裙，上半身是学生式的制服，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