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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看你白耗光剩下的生命,那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萨菲罗斯缓缓开口,声音柔和了一些,引得克劳德擡起头来,咬着嘴唇发怔。
“我……”
“逝者依旧会回归土地,浪潮所到之处无一幸免,世界无法逆转。我想做的,只是从这片海中捞起你。”
“……那就去捞更多人。”
“为什麽要那样做。我在意的唯有你而已。”
萨菲罗斯上眼睑遮住眼瞳的边缘,锐利的凤眸暧昧了轮廓。如蜜饯一般甜,克劳德的眼睛正对着萨菲罗斯的嘴巴,像被融化的糖浆封住了所有感官。他知道这个答案是个无底的黑色深渊,只是它听上去仍然如此动人。
在苦中的一点甜,总要比寻常甜上几分。克劳德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想要的回答,他理了理衣服,去捡回自己的剑,长久地望着尼福尔海姆的群山,既希望那是萨菲罗斯的真心话,又希望那是一个不会让他动摇的谎言。只是思来想去,他都找不出萨菲罗斯需要欺骗他的理由,因为是他是一个垂死之人,干净得一穷二白。无法应对,无法处理,克劳德陷入沉默,思维和语言中枢一起开始摇摆。
萨菲罗斯为了捞起他而寻找血清,可他俨然是这灾难的爪牙,是终将从山顶滑落的滚石。如果作为灾难一部分的自己能得到“救赎”,那麽恶犬也能被安抚,暴雨终将放晴。
克劳德突然认清了俩人在走的分明是同一条路。只要能推进血清的进程,他能得救,所有人都能得救。萨菲罗斯不愿做,那就由他来做,也许他能试试打捞更多的人。即使分不清变种丧尸,也无法破译病毒,但至少在身旁不想再听到哀嚎,至少闭上双眼时不让自己感到懊悔,他是这样想的。
这样就算救不了任何人,他也能在黑暗里获取一丝心安。
萨菲罗斯目送着克劳德转身。青年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只是收起剑,在树林的层层缝隙里寻觅着据点的边边角角。萨菲罗斯看出他的深切,随口问道:“你很珍惜这里。急着回去吗?”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还有事要做。”克劳德回答说。
“巴诺拉流通的药品样本我已经交给那个女人了,杰内西斯那里还有个新发现,不想听听吗?”
“?”
“在他从尼福尔海姆撤走的时候,遇见过很多出逃的村民。其中有个黑发红眸的女性受了伤,路都走不利索。”
克劳德的身形整个僵住,保持着迈步的姿势难动分毫。萨菲罗斯的视线也投入到山下,意味深长地压低了声音。
“尼福尔海姆据点的熟面孔很多呢。”
“乒——”
高跳、劈砍、回旋,克劳德又一次握着剑起舞,在后山的丛林之中和萨菲罗斯打成一团。两人从未做什麽约定,只要拎着武器看对方一眼,刀与重剑就各自心领神会,然后在无人的地带互诉衷肠。
围墙之内需要安定,容不下戾气,而围墙外又满是血腥。拿山下那些不安分的感染者开刀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对克劳德来说,斩杀从前是人类的感染者可说不上放松,不仅无法释放任何压力,还会让他越陷越深。所以感到焦躁时,他的选择就只有那麽一种:找到萨菲罗斯,然后打一架。
而根据这几日的体验来看,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解压手段,特别适合将克劳德从揣测中短暂地剥离出来,满心专注于技巧上,而不是反複品读死亡。
“嗯哼,有什麽新的进展吗?”萨菲罗斯轻盈地放下兵器,抽开险些亲吻克劳德喉咙的一点寒芒,气场也如封刀入鞘般平和下来。不论多少次,他都很乐意和克劳德玩耍。
“没有,这根本毫无意义。”克劳德有些懊恼地松弛下手臂,他瞬移到萨菲罗斯身后的袭击被破除,昭示着这次打闹又结束了。
“你想相信哪一种?”
“蒂法说她确实受过伤,但不严重,现在已经痊愈了。”
“哦,她亲口告诉你的?”
“她跟爱丽丝说的,我听到了。”
萨菲罗斯那时的暗示如一颗种子那样生根发芽,克劳德很想笃定地告诉萨菲罗斯那就是货真价实的蒂法,可始终心如乱麻。
他这两天一直暗中观察着蒂法,蒂法跟爱丽丝很投缘,经常结伴在据点之内散步。黑发红眸的姑娘干练又温润,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对据点的同伴十足温柔,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之处。看不出来,听不出来,辨不出来。其实他本来也不知道如今的蒂法该是什麽样子,只能用回忆里那个青涩的小女孩来和现在的姑娘不断嵌套,用近乎想象的方式来找出她可能存在的不同。
即使克劳德用最苛刻的眼光来评判,他都无法挑出蒂法身上有半点异样,但担忧总是从他的脑海里溜出来,横在他的眼前,成了一道无法忽视的裂隙。这个女人记得自己,面孔也只是更成熟了一些,又温柔又爱笑,她就是蒂法,如假包换的。克劳德说服自己,从他开始偷偷跟蹤蒂法以来,这是他第三次做出这个结论。
克劳德在一块被萨菲罗斯拦腰斩断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血液也在凉风吹拂中冷却下来。这里的地势要高些,不仅能看到山林,还能看到藏在尼福尔海姆山里的各个镇子。他望着自家方向百感交集,目及破损的建筑难免有些触景生情,又记起小时候自己跟着村花当跟屁虫的事来。
萨菲罗斯看着克劳德的表情,颇有兴味地跟着远眺,喉咙里滚过一串调侃的低音。“在看什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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