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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钟茗用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先闻到了一股直冲鼻子的霉味，她皱皱眉头，就见客厅里空dangdang的，地上堆了些小食品的塑料袋子，还有吃了一半的凉皮和已经凝固了的豆浆，所有的家具上面抖落了一层灰。

  从卧室的方向传来咳嗽的声音，是低低的，有点有气无力的咳嗽声。

  钟茗把皮箱放下，走过去，推开门。

  钟年正伏在桌前做作业，他低着头一面咳嗽一面gan啃着方便面面饼，面孔的线条清秀柔软，略微有点卷曲的头在从窗口she进来的夕阳中透出暖暖的光晕来，就像是一只柔弱的小猫咪。

  钟茗把头无声地往门框上一靠，&1dquo;笨蛋。”

  被称为&1dquo;笨蛋”的钟年回过头来，他啃方便面面饼的动作便僵在了那里，眼睛里透出不敢相信的光芒，他那么怔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话，&1dquo;姐，你回来了。”

  钟茗指着他手中的方便面，&1dquo;你就不能用开水泡着吃吗？”

  钟年抓抓头，&1dquo;今天停水了。”

  &1dquo;那去买矿泉水啊。”

  &1dquo;爸一直没回来，我手里就剩下三块二了，要是你再不回来，估计我明天连面饼都吃不上了。”

  &1dquo;&he11ip;&he11ip;哦。”

  钟茗转身走到客厅里去，从皮箱里拿出一把钱来，转头看到钟年已经走出来，她拿着手里的钱冲着他摇了摇，&1dquo;走，姐带你吃牛rou面去。”

  他们一起去了楼下的一家牛rou面馆，两个人热乎乎地各吃了一碗面，钟茗照样把牛rou块都添到了钟年的碗里去，钟年一面满足地吸溜着热热的牛rou面，一面开口说道：&1dquo;孟烁哥韧带拉伤，还住在医院里，不过他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he11ip;&he11ip;”

  钟茗的筷子僵到了半空中，钟年还在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他饿坏了，钟茗脸上的表qíng有点复杂，&1dquo;你把我招供出来了。”

  &1dquo;我说你去外省的小姨家了。”

  &1dquo;哦。”

  &1dquo;我这个回答还行吧？”

  &1dquo;还行。”

  钟茗默默地点点头，低下头来继续吃面。

  小吃店的灯光被她挡在了身后，她的面孔沉浸在一片淡淡的yīn影里，眼瞳里的光芒从面碗里升起的一团氤氲的热气包围着。

  钟茗十七岁，高二，钟年十六岁，高一。

  钟茗学习成绩一般，音体美上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能够入得了老师的眼，钟年学习成绩年组第一，随便一幅课余画作竟就被美术老师送到了市少年中心去展览，还起了一个特别拉风的名字——《苍穹》！

  &1dquo;你那画的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叫苍穹？”钟茗看了他的画，百思不得其解，曾经这样问他。

  钟年耸耸肩，也是很费解的样子，&1dquo;我怎么知道，就是用乱七八糟的颜色调的天空啊小糙啊什么的。”

  &1dquo;那天空下面的两个小黑点呢？”

  &1dquo;我和你啊。”

  &1dquo;你画得太烂了，什么东西嘛。”钟茗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略微有点卷曲的头上一顿乱搓，不屑地说道：

  &1dquo;我猛一看，还以为是两个坟墓！”

  即便是在巨大的黑暗里，银白色的月光还是可以把这世间的一切都照耀得清清楚楚，喷泉池里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漩涡的深处，有伤感的小提琴音缓慢地奏起。

  这是一个属于他们的天地，也是以他们为中心的天地，就是在这里——钟茗和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