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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兮兮盯着她的眼睛，半刻，用力点头，&ldo;嗯。&rdo;&ldo;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rdo;秦母柔声说，&ldo;相信秦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支持他，可以吗？&rdo;她咬了咬唇，仍旧用力点头，&ldo;您放心，我一定会的。&rdo;&ldo;……&rdo;陈丽兰绽开笑，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然后伸手抱住她，轻轻拍她的背，&ldo;好孩子。&rdo;话说完，刹那间泪流满面。远处，灯火通明的候机区人来人往，两个男人平静地看着两个相拥的女人，秦峥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半刻道：&ldo;你跟妈说了？&rdo;秦邦之点头，&ldo;就昨晚。你妈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要镇定许多。她很大气，也很坚强。&rdo;秦峥淡淡勾唇，难得有心情开玩笑，&ldo;军中红妆，思想觉悟是挺高的。&rdo;秦邦之侧目盯着他，道：&ldo;所以不要小瞧了这些姑娘。你以为她们是温室里的花，娇生惯养弱不禁风，其实不见得，有些姑娘的内心甚至比男人还强大。&rdo;秦峥抬起眼皮看夜色，没做声。秦邦之：&ldo;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兮兮？&rdo;秦峥静数秒，答道：&ldo;今晚。&rdo;秦邦之点了点头，正当这时，大厅广播里响起一阵甜美空灵的女声，提示道：&ldo;由云城飞往边城的xxxx次航班现在开始检票，请旅客们……&rdo;&ldo;我和你妈该走了。&rdo;秦邦之低低叹出口气，片刻，抬手用力拍了下秦峥的肩膀，忽然一笑，&ldo;等你从金三角回来，爸请你喝酒。&rdo;秦峥看他一眼，&ldo;肝上毛病一大堆，还是注意点儿比较好。&rdo;秦邦之拧眉，压低嗓子：&ldo;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妈都没管。&rdo;秦峥语气冷淡：&ldo;那只能说你保密工作不错。有本事，当她面儿喝去。&rdo;秦邦之：&ldo;……&rdo;秦峥这才极淡地勾起唇，&ldo;爸，别把医生的话当耳边风，保重身体。&rdo;闻言，秦父沉默好一阵儿，然后点了点头，&ldo;嗯。&rdo;说完欲言又止，顿片刻才又接着开口，正色低声道：&ldo;金三角地理环境复杂，敌暗我明，对作战非常不利，要小心。一切行动听指挥，权衡利弊，切记不可作无谓的冒险和牺牲。&rdo;&ldo;我明白。&rdo;&ldo;但是战场上风云莫测，很多事情谁都说不清。孩子，如果遇到最坏的情况……&rdo;秦邦之深吸一口气，神色如常，嗓音却在微微发抖，&ldo;记住，要对得起你身上的军装。中国军人，顶天立地，绝不当逃兵。&rdo;从机场出来，时间已将近九点整，夜色很浓，一钩半弦月挂在天际，淌出大片凄清的冷。城市照旧繁华，霓虹灯的光芒五彩斑斓，马路上车水马龙，一切照旧。秦峥开车，余兮兮坐在副驾驶上发呆，车厢里安安静静，没有人说话。未几，她侧目无意识地扫了眼窗外，回神了，有点儿诧异：&ldo;老公这条路……我们不直接回家吗？&rdo;秦峥淡声道：&ldo;去陆军医院。&rdo;&ldo;医院？&rdo;&ldo;对。&rdo;他平静地点头，黑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随口问：&ldo;我记得你上次说过，小超的假肢已经装好了？&rdo;&ldo;对呀。&rdo;余兮兮眨了眨眼，身体略微坐直，&ldo;那孩子现在还是住在医院里，每天要进行几个小时的假肢康复训练……我们要去看他么？&rdo;&ldo;嗯。&rdo;&ldo;……哦哦。&rdo;她反应过来，指尖点着下巴思索一阵儿，又指着窗外道：&ldo;那先去一趟金州街吧。&rdo;秦峥微挑眉，看她一眼。余兮兮的眸子亮晶晶的，冲他甜笑：&ldo;小超喜欢的那家冰淇淋店出了新口味，我想买给他尝尝。&rdo;半刻，他视线收回来，语气很淡，&ldo;地址。&rdo;&ldo;那家冰淇淋店吗？&rdo;余兮兮在手机上查了会儿，然后说：&ldo;金州街32号。&rdo;&ldo;你来指路。&rdo;&ldo;这条路我不熟……&rdo;她有点儿尴尬，&ldo;你没有导航吗？&rdo;秦峥静了静，不知怎么想起什么，忽然就笑了，&ldo;你很久以前问过。&rdo;&ldo;……&rdo;余兮兮微怔，也反应过来这段对话熟悉。那时她在夜店打了人，和周易一起被警察给扣在派出所，他来接她，冷淡说不知道回周易家的路，于是她凶巴巴地质问他为什么不用导航……这件事，她回忆起来半是感慨半是好笑，又挑挑眉：&ldo;所以秦首长，又要我用百度地图给您指路吗？&rdo;秦峥不置可否。余兮兮于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app输入目的地地址，然后像之前那次一样，举起来凑到他耳朵边，机械的电子女声响起：&ldo;百度地图开始为您导航，直行500米，然后左转……&rdo;等两人到金州街时，冰淇淋店已经快关门，老板性格耿直，见他们大老远开车过来，便说再做最后一单。余兮兮连连道谢，给自己要了个经典草莓味的，又给小超打包了一份新品，然后拿在路上吃。&ldo;喏，&rdo;她挖出一勺子喂到他嘴边，黑白分明的大眼满是期待：&ldo;乖嘛，你就尝一口，很好吃的。&rdo;&ldo;你自己吃。&rdo;余兮兮噘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ldo;……&rdo;秦峥静了静，然后张开嘴。她瞬间开心了，笑眯眯地又喂了第二勺，第三勺……最后，整个儿冰淇淋被两个人分着吃完。余兮兮收拾好包装盒一抬头，车刚好到医院大门前。余兮兮给陈美珊打了个电话，得知小超依然住在之前的病房，便和秦峥一起坐电梯上楼。那孩子还和以前一样，看见余兮兮就亲热得不行，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给她讲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发生的事。他说，医院食堂的阿姨很有钱，每顿饭都能让他和妈妈吃上肉；医院的护士姐姐都又漂亮又温柔，经常给他糖果和巧克力；指导他做康复训练的医生婆婆告诉他，只有一条腿的孩子也能在阳光下奔跑，甚至还能成为运动员……余兮兮笑着捏他脸蛋儿，&ldo;小超长大以后也想运动员吗？&rdo;小超摇头，仰起白净稚气的小脸看她，&ldo;不，兮兮姐姐，我不想当一个运动员。&rdo;&ldo;运动员可以为国争光哦，很厉害的。不想当运动与……那你长大了准备做什么呢？&rdo;孩子的语气竟极其认真：&ldo;我想当警察。&rdo;余兮兮皱眉，揉了揉他的小脑袋，&ldo;为什么呀？&rdo;&ldo;因为，我想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rdo;小超的眼睛明亮如星，&ldo;妈妈说，就是那些坏人害了爸爸，害了我们家。我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以后，世界上的其它小朋友，就不会像我一样没有爸爸了。&rdo;正在削水果的陈美珊动作一僵，半刻，缓慢放下水果刀，别过头抬手抹眼泪。余兮兮皱眉，心头顿时像压了块千斤重的巨石。这时，始终沉默不语的秦峥却笑了下，淡淡开口：&ldo;警察叔叔都很累很辛苦，你不怕么。&rdo;&ldo;我不怕！&rdo;小超拳头一握，照搬动画片里的台词：&ldo;为了正义！&rdo;夜里十点半，孩子睡下了，陈美珊送两人出住院楼。&ldo;这些钱你先拿着。&rdo;余兮兮递过去一张卡，面色平静道，&ldo;不多，但是应该够小超在特殊学校念完高中。&rdo;陈美珊摆手，&ldo;不，余小姐……你已经帮我们母子太多了，我不能再要你的钱。&rdo;&ldo;别误会，这些是我借给你的。&rdo;余兮兮直接把卡塞她兜里，轻笑，&ldo;等小超长大了，再慢慢还给我吧。&rdo;&lso;&ldo;可是……&rdo;&ldo;别可是了。&rdo;余兮兮打断，&ldo;现在你丈夫一边服刑一边戒毒，等他出来，指不定还会找你们的麻烦。等小超康复训练结束，带他和你爸妈去另一个城市，一家人重新开始生活吧。&rdo;陈美珊死死咬着嘴唇，片刻道，&ldo;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会永远记住。从今以后，小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将来他一定会报答你们。&rdo;余兮兮笑了笑，转身离开。云更浓，月亮被囫囵挡在了后头，整个天空只留下一片沉沉的黑。吉普车从陆军医院驶离，平稳驰向前方。又是良久静默。经过一个路口，一面指示牌飞闪而逝，余兮兮眸光微闪，回身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