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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是陈以灼先开了口,打断了言虞漫天神游的意识:“中午想吃什么?”
言虞看陈以灼眼窝深陷,满脸病色,喉结滚了滚,勉强压下了那些即将倾泻的关心:“贺疏定好了,待会他会拿过来。”
陈以灼深深地看了一眼言虞,随即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哈,也好。我这个病人就不在这里碍你和贺疏的眼了。”
言虞瞥了眼陈以灼紧攥的双拳,仍八风不动地坐在那里……他既不出声挽留,也不理会这直白的讽刺,只当刚刚吹过一阵耳边风。
陈以灼终于站起来,铁脚椅子被推开,在瓷砖地上出非常刺耳的刺啦声。
接着就是“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任谁都能听出关门人的恼火。
言虞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收拢手指,握住掌心最后一点余温。
阴雨天对言虞来说是最难熬的,他吃过了医院一点味道都没有的营养餐,向护士讨了个热水袋,捂在骨头凸起的膝盖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己乐了起来,这笑声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又和陈以灼撒了谎——贺疏表白的那一天,言虞冷淡地拒绝,并且叫他下次不必再来送饭了。
以前他的谎言从没骗到陈以灼,没想到现在说起谎来倒一点破绽都没有了。
言虞苦中作乐地想,这算不算是他的长进啊。
腹中的孩子开始了今天的活动,轻轻地顶了顶父亲的肚皮,言虞眉眼漾着温柔,也伸出细白的手点了点肚皮,算是和孩子打招呼。
言虞微蜷着身子,手搭在腹侧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像是抱着颗珍珠。没过多久,一股困意就席卷而来,在最后即将陷入昏沉之际,他迷迷糊糊地想,也不知道陈以灼回去后,有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已是月上梢头。
言虞长期畏寒,身子内里很虚,睡醒时意识不太清楚,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伸展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言哥。”
言虞惊讶地望了过去,果然见到贺疏站在一旁,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皱得跟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一只袖子还被扯破了。青年的嘴角也挂了彩,只是,言虞皱着眉想,那伤看起来不太像被打出来的……倒是更像被人咬出来的。
“言哥,我有点事要离开n97一趟,很急……等我处理好了就回来找你。”
“哦。”言虞其实想告诉他,你不回来也没事。
贺疏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压低声音说了出来:“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好像看到陈以灼也在输液。”
短短两句话,一下就揪起了言虞的心,他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被冻得打了个颤,又迅地倒回温暖被窝里做废物。
言虞目送着贺疏离开,独自在床上斗争了许久,才艰难地做出去看看陈以灼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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