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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哭了（第1页）

午子家和二木家的麦田里很快开来了几台收割机和一群一伙的工人，不到两天就把麦田刮成光秃秃的茬子地，村里的麦收就很快结束了。

午子和褚祎总是形影不离，有几次碰见了齐爷，两个人也顾不上搭理这个老头子，让齐爷觉得很意外。距离假期结束还有一段日子，午子美滋滋地想着，地里秃了就秃了吧，反正大树还在，大渠还在，不能烤麦子就烤馍、烤小鱼，照样能读书讲故事，没人送饭了也无所谓，多带些馍馍和新鲜的瓜菜，怎么吃也不会厌烦，有小林坐在身边，和她面对面就是天大的满足。

美妙的时光让他们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尝验着豆蔻年华里应有的欣喜和欢乐，午子和褚祎在这个美好的假期里过着天堂里的舒心日子，享受不尽的时光让他俩难舍难分。

七月初的一天，午子照常开了第一网鱼，但始终不见小林到场，就着急地问二木：“二木子，你姐今天怎么还不来？”

“午子哥，我姐昨晚好像着凉了，还烧了，我姑说今天叫车拉上她们俩回县城了，要给我姐看病去，还说学校就要开学了，回县城家里调养调养。”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他们什么时候走？”

“我起床的时候，她们就准备出了。”二木呆呆的说着。

“我说今天早上你们家门口有一辆小车停着，早知道就不来打这第一网了。”午子蔫蔫地说着。

“午子哥，我姐让我给你拿了一本书。”

“快给我呀！”午子大声喊着。

“你急啥？就在窝棚里的架子上。”

午子冲上堤堰飞快地跑向窝棚，看见了架子上的一本书——《根鸟》，把手在背心上蹭了蹭，拿过书来，翻腾着书里的每一页，他的预感是对的，书里夹着一张纸条。

“午阅，你好！我不得不不辞而别了，本来想着还能再呆几天，没想到事情有变化，我得先回家了，准备开学了，希望你能快乐地度过剩下的假期，如果有可能，下一个暑假假期我们还会见面的。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关心，我外爷——就是齐老头很满意，说过几天闲下来带你去打枪呢。褚祎。”

午子没想到，天堂里的旅行就这么戛然而止，快乐的脚步瞬间暂停，从“美好”到“失落”就这么一眨眼，他不知道失去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眼里的泪水泉涌般流出，他蹲在架子旁，才现“哭”是什么感觉，才知道“分别”是什么滋味，才清楚“失落”时那么难过的情绪

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没有边际，他希望“约定”能早日来到。

这个晚上，夜，很深、很静，午子睡得很沉，做了很多梦，褚祎在他梦中出现

九年级的学习节奏非常紧张，午子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上课、写作业、小测验，从这个学期开始已经进入中考的临战状态了。他早已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考到西区中学的高中，那样的话，就能经常见到褚祎了，他不清楚见到褚祎后自己是什么样子，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见到褚祎。

暑假后的午子，简直变了一个人，不像以前那么活泼好动了，下课了同学叫他去打篮球，他总是找借口推托，以前都是他组织队员，如何利用仅有的一点课间时间，打球、疯跑；他甚至不愿和几个好哥们儿多说话了，下了课总是默默走出教室，有时看看小鸟，看看树叶，有时呆呆地靠在篮球架子上，心不在焉地看别人打球，篮球滚到脚边也不管。

班里很多同学都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于是，很多同学都来问候他、关心他，他也只是笑一笑，说一声没事。班里的集体活动他也没兴趣参加了，班主任奇怪地现，午子手里时常拿着语文书或者英语书，一边走路一边背着什么，是要努力学习的表现，既高兴又担心，这孩子别是魔怔了吧？

午子妈也现，自打开学后午子没有以前那么野了，吃饭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么暴饮暴食了，变得特别文雅，关键是每天回了家就是学习、看书，周六日也不吵着要出去疯跑了。午子甚至还要求他妈妈给他多买几本参考书，要多多练题。午子妈心里偷偷高兴，这孩子怕是“开窍”了，懂事儿了，要是真能学出个样来，那真是祖上有德了！午子只要一在家，她就忙前忙后，给午子做这吃、做那喝，就怕午子不顺心。她还想：午子要是咬紧牙关，这样好好学到中考，明年能考上个好高中，他的前途还就有了光明的一刻了。

午子爸也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呵斥午子了，更不会动手打儿子了，每天回家看见午子就是在他屋里学习，午子爸的心情就一片大好，周末的时候还会撵着午子去外面活动活动，担心儿子学习太辛苦了。午子总是说想多做些题，没时间出去活动，弄得午子爸还有些不好意思，还为以前对午子的粗暴行为感到内疚和后悔。

午子爸妈有时也会商量着想法子讨好一下午子，展示一下父母的关爱，午子常常是一笑了之。家庭气氛舒适了、和谐了，有了凝聚力了，午子的爸妈也会在街坊邻居、同事领导面前显摆显摆儿子的变化，比以前有面子了。

午子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变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和任何人解释过，当然也没办法、没必要说那么多，只觉得有一个女孩子的一双眼睛天天看着自己，鼓励自己，她的声音常常在耳旁响起，她的所有细节每天都会在午子的脑海里上演很多遍。学习的间歇，午子会把一些自己的想法用小纸片零零碎碎地记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只知道要写出来一点点，思念的情结就会松一些，心情就没有那么沉重了。

午子在少年时代，早早地体验了想念一个女孩子的滋味，放不下、装不满，不能割舍，回味甜蜜，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褚祎。这种滋味，让午子既满足、又幸福，既充满期待、又希望渺茫，有时失落、有时振奋，一时信心满满、一时又心里没数。她是怎想的？她在干什么？她也会这样想着我吗？她会不会来看我？会不会给我写信？午子的确是想到过给褚祎写信，但很快胆怯了，是啊，写什么呢？怎么开头？如何收尾？她收不到怎么办？收到了又会怎样？难道让她主动来找我？合适吗？想到这些，午子还是打消了这个自认为很愚蠢的念头，万一写不好，让她误解了意思，自己都没办法解释，弄不好就没机会再来往了。齐爷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要打无准备之仗。午子赶紧告诫自己：千万别冲动，别做傻事，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断臂后悔都来不及了。就这样想着、熬着，至少还有一些希望，有个念想，对！沉住气！

午子不说话的时候，就把这些麻烦事一一想清楚，一时想不通的就反复想，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有时也会想得云山雾罩、稀里糊涂、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正常？有时也想停下来，不想了，但是，很难！没想到少年初长成的午子感情这么丰富，他身在其中不知其味、不知奥妙。

只有学习紧张的时候，这种魔怔才会轻一些，尤其是考试前的时间，午子会专注复习，看到自己的成绩一次比一次进步，他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

老师和父母对午子的认识已经有了一个颠覆性的转变，午子一跃而成他们眼中的香饽饽，各科老师对他的表扬次数越来越多，父母对他的关心和呵护更加体贴入微。当然了，周围的同学对他的嫉妒感越来越深了，相反，班里的很多女同学却经常主动接近他，对他示好，好像是有意与他相处似的。午子却视而不见、不冷不热，这样反而招来更多的追求者，甚至邻班的女生都开始打听他、踅摸他，想和他交朋友，有递纸条的，有找同学传话的，好不热闹。

其实午子是很有大男孩的味道的，皮肤略黑一些，但是五官端正，长得有棱有角，眼神犀利，肩膀宽阔，健壮如牛，如果之前显得年少轻狂一些，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沉稳大气了，就连新来的教英语的年轻女老师对他都另眼看待，经常特殊照顾午子。午子有时心里也会骄傲一下，也会撇撇嘴，哼！你们比起褚祎来差远了，我对你们才没兴趣呢！心里想着，眼神的傲慢就自然流露出来了，这让找他的女生更疯狂了，更迷恋他了，使用各种手段讨好他，午子一概拒绝，对外宣称：专注学习，成绩为重。

另一头的褚祎可就没有午子这么潇洒了，自从与午子不辞而别回到县城的家里，她就经常把自己囚禁起来，细细梳理着和午子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时妈妈喊她吃饭都听不到。

开学后，学习任务没有那么重，她很轻松就可以应对老师的各种要求，一切似乎平静如水，但也是表面的状态。褚祎一向是老师和爸妈眼里的宠儿、乖乖女，听话、懂事、文静、善解人意，很少反驳别人的意见，学习成绩稳稳的名列年级前茅，这些都没有改变，一如往日。

正因为没有改变，才不会有人关注到她内心的变化，她有时也奇怪自己，为什么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想起午阅：黑黑的脸膛，壮壮的臂膀，坚定的眼神，冷静的反应，细腻的情怀。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她偷偷地记在日记里，而且还偷偷把抽屉上了锁，这是她表现出的唯一的变化。妈妈注意到了，也没有过多在意，女儿长大了，允许有自己的小秘密。妈妈总是很宽容、多理解，只要不耽误学习就可以。

褚祎爸爸更是宠惯她，只要好好学习，其它事项有求必应，当然了，他的宝贝女儿从来不跟他提过分的要求。

在老师眼中，褚祎一直就是优秀学生的典范，这个地位从来没有改变过，各科老师都特别喜欢她。

然而，表面平静的湖面之下，也经常泛起滚滚的波涛。褚祎心里明白，自己内心的变化是不可阻挡的，很多小说里都有过类似的情节：白马王子天生优越，白雪公主年少情浓，走在一起卿卿我我，尽情享受少年温情。这些都没有什么可参考的价值，但她能意识到，一个女孩子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碰到一个能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男生，她想：难道午阅就是那个男生吗？午阅有没有同样的感受？不会是自己一厢情愿吧？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再在一起？真的希望再见面吗？她有时怀疑，有时捉摸不定，有时又割舍不了。这也许就是女生的天性：优柔寡断，又理智，又迷惑，不敢总想着，又不能不想，好矛盾！也不知道那次分别之后他是什么反应？无从知晓，没人可问，也不敢去问，就算是问了，之后如何呢？他的反应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他要是反应强烈，自己该如何面对呢？想着想着就不敢往下想了，即便是喜欢他，也不能随意就表白吧？何况还不知道人家是怎样的想法。

哎呀！太麻烦了！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