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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协察鹰隼似的目光看向翁公孺,这挑拨离间的伎俩太拙劣,论协察一哂,“使臣尽可回禀汉皇陛下,吾国与回鹘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一战,还请陛下对药罗葛氏务必不要包庇!”论协察振袖而去。
这议和,难了!李灵钧心里一沉。
拨雪寻春(十一)
黑色的灵帐前跪满了举袖呼号的蕃官。巫祝戴着高耸的鸟冠,披着斑斓的虎带,在击鼓腾跃,数不清的马牛羊,黑压压的男女奴隶,把祭台上挤满了,这是一场生殉的喜宴。绿度母的转世真身并没有赋予没庐氏任何起死回生的神力,王太后在一夜之间诡异地衰老了。只有德吉卓玛肃穆地坐在灵帐里,身后是彩绘的大棺和豪奢的多玛供,她左手握着赞普生前用过的弓箭,右手拎着男人用的敞口大酒罐。芒赞一钻进灵帐,脚步骤然滞重了。德吉的赭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隆重,红褐色变成了青黛,颧骨上两抹黑,像折断的蝶翅,也像潦草的泪痕。“卓玛……”芒赞艰难地蠕动着嘴唇。德吉把酒罐撂在地上,浓烈的青稞酒气溢出来。她的袖底亮出雪似的刀刃,那刀尖是对着芒赞,“嘎尔家的芒赞,咱们以后是敌人,不是朋友。”声音比刀子还冷硬。芒赞急了,“卓玛,不是……”“你以为我是个蠢货吗?”德吉猝然打断,喝了一声,“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她变成了盛气凌人的公主,不再是两小无猜的玩伴。芒赞的脸又白了一点,他慢慢退后,像个倨傲的贵族那样,对德吉稍微弯了弯腰,掀帘出去了。赞普的陵寝在拉日神山下,被积雪覆盖的一座地宫。人牲是要生祭的,滚烫的血汇成汩汩的河,把地宫前的雪都融化了,多玛供跟在大棺后头,流水似的送进陵寝后,贵族们抹了眼泪,接过各自的马缰。有人在厚实的察桑下哆嗦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梦魇般阴沉的天,“冷得古怪。”刚还冒着热气的血水,眨眼的功夫,冻成了冰凌柱子,人们悄悄地交头接耳,“好几天没看见太阳,是不是要黑灾了?”“把心放回肚子里。”大相的一句话,大家都仿佛有了主心骨,各自骑上马。论协察猛灌了几大口青稞酒,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莲师在云端里看着呢,什么灾都没有!”莲师早已踪迹渺渺。老天好像要故意跟论协察作对,夜里冷得刺骨,早上人们去羊圈和牛棚,发现一多半的牲畜都冻死了,连马也互相传染了瘟病,任凭鞭子怎么抽,鼻…
黑色的灵帐前跪满了举袖呼号的蕃官。巫祝戴着高耸的鸟冠,披着斑斓的虎带,在击鼓腾跃,数不清的马牛羊,黑压压的男女奴隶,把祭台上挤满了,这是一场生殉的喜宴。
绿度母的转世真身并没有赋予没庐氏任何起死回生的神力,王太后在一夜之间诡异地衰老了。只有德吉卓玛肃穆地坐在灵帐里,身后是彩绘的大棺和豪奢的多玛供,她左手握着赞普生前用过的弓箭,右手拎着男人用的敞口大酒罐。
芒赞一钻进灵帐,脚步骤然滞重了。德吉的赭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隆重,红褐色变成了青黛,颧骨上两抹黑,像折断的蝶翅,也像潦草的泪痕。
“卓玛……”芒赞艰难地蠕动着嘴唇。
德吉把酒罐撂在地上,浓烈的青稞酒气溢出来。她的袖底亮出雪似的刀刃,那刀尖是对着芒赞,“嘎尔家的芒赞,咱们以后是敌人,不是朋友。”声音比刀子还冷硬。
芒赞急了,“卓玛,不是……”
“你以为我是个蠢货吗?”德吉猝然打断,喝了一声,“出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她变成了盛气凌人的公主,不再是两小无猜的玩伴。芒赞的脸又白了一点,他慢慢退后,像个倨傲的贵族那样,对德吉稍微弯了弯腰,掀帘出去了。
赞普的陵寝在拉日神山下,被积雪覆盖的一座地宫。人牲是要生祭的,滚烫的血汇成汩汩的河,把地宫前的雪都融化了,多玛供跟在大棺后头,流水似的送进陵寝后,贵族们抹了眼泪,接过各自的马缰。
有人在厚实的察桑下哆嗦了一下,狐疑地看着梦魇般阴沉的天,“冷得古怪。”刚还冒着热气的血水,眨眼的功夫,冻成了冰凌柱子,人们悄悄地交头接耳,“好几天没看见太阳,是不是要黑灾了?”
“把心放回肚子里。”大相的一句话,大家都仿佛有了主心骨,各自骑上马。论协察猛灌了几大口青稞酒,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脸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莲师在云端里看着呢,什么灾都没有!”
莲师早已踪迹渺渺。老天好像要故意跟论协察作对,夜里冷得刺骨,早上人们去羊圈和牛棚,发现一多半的牲畜都冻死了,连马也互相传染了瘟病,任凭鞭子怎么抽,鼻孔里的气越来越少,大家慌了神,忙去请巫师来驱邪。戴鸡冠子的巫祝,用酥油把马厩里的火燃得旺旺的,桑烟烧得浓浓的,捻了只孔雀毛,沾了藏红花的水,在牲畜的身上点了一点,最后也无奈地摇了头,说:“国人不服其令,鬼神不飨其礼,人丁逐食,牲畜受害,这是上天对没庐氏的惩罚!”
论协察领着巫祝踏进红宫时,王太后也被传说中的天罚所震慑,正跪在佛像前,垂眸默念六字真言。巫祝只将这老妇人看了一眼,就洞察了其中的玄机,他笃定地告诉论协察,“她的肩头并不是蓝莲花,而是一只皮毛发蓝的鼠魔,正噬咬她的命灯。赞普的命灯肯定是鼠魔咬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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