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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洞穴（第2页）

明明核心图纸的每一项设计都非常正确，数据被引用过2ooo多遍，整个列车项目都是在那张图纸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但那些关键的参数却偏偏缺少注释。

工程师们找不到这张图纸的最初绘制者，只能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却始终得不出结果。就像跑步时现了一条捷径，走到最后才现与重点之间隔着一条跨不过去的沟。”

兰斯问：“那……如果不走捷径，抛开那张图纸顺着原路慢慢走呢？”

“人一旦知晓了一件事，就无法强迫自己不知道。即便不去刻意使用那些知识还是会被其中的想法干扰，这是知识的诅咒。就像你学会了说话就不会再满足于用手势来比划，一个道理。”

“游罗是四境世界机关术最达的国家，游罗研究院甚至还有专门的学院和专业，但即使如此机关术领域也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新的成果了。眼下机关术领域的展几乎是停滞的。

如果你问如何能让马车跑得更快，大多数人会告诉你驾更多的马，装更大的轮子，而不是换一种动能。铁铸的货船能浮在水上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可你要是说要做一个能在天上飞的载人铁箱，所有人都会觉得你疯了。

人没法忽略已经知道的知识，同时也没法想象没见过的事物，知道与不知道是他妈的彻彻底底的两个世界！”罗纳说着，愤恨地啐了一口。

“就是如此，四境世界的技术展是割裂的。火药、机关术这种可以改变战争规模的技术被封死了，而农业、建筑等生产技术却高得有些离奇。”楚不寻说。

“我曾经调查过悠源、掩疆以及我们洛国的多处粮田。这几个国家都是重要的粮食产地，而有趣的是，我现这几个地方的种子要远比其他地区优良。这些粮种培育出的农作物产量极高，并且耐寒耐涝，即便有心培育也要在其他地区的同类种子上更迭五、六代左右，可它们就这么随意的长在田里。

其中当属悠源最过分，这里的农作物生产效率是其他地区的两倍，四境以内的其他任何地方都难以企及。正是这样的起点才孕育出了整个北境文明。”楚不寻语调一转，幽幽地说：“我们的文明，真的是自然形成的吗？”

听到这双胞胎和弗雷尔都是一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样东西，两千年前壁画上的承机轮组。

“洞穴理论。”罗纳喃喃道。

洞穴理论是南境的一位先贤提出的哲学概念。

假设一群囚徒从小就被束缚在黑暗的洞穴里，他们的脖子不能转动，只能背对洞口注视着洞壁。这时有人躲在他们背后，把木偶的投影投射到洞壁上，因为囚徒们从未见过其他东西，便会认为洞壁上的投影就是事物真实的样子。

直到某天一位囚徒挣脱束缚逃离了山洞，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他看到了一棵树，疑惑树和投影究竟哪个才是真实？他又看到了身后的木偶，这才恍然大悟，一直以来所看到的“真实”不过是木偶的轮廓；而木偶本身甚至也不是真实，而是对真实事物的模仿。

他兴奋地跑回洞穴，告诉那些仍被束缚的人：真实的世界在外面，这里只有虚假和影子，这是一个骗局！

但他的劝告却惹怒了众囚徒，认为他不过是在胡言乱语，于是群起而攻之，用石头砸死了他。不过囚徒们还是走出了洞穴，也看到了木偶和那棵树。

一开始他们同样疑惑，无法分辨树和投影哪个是真实，但很快就确认可以触摸到的树远比投影更加真实。于是一部分囚徒跑进世界之中去拥抱更广阔的真实。而另一部分人，他们崩溃了。

他们早已习惯了洞穴里的生活，习惯了洞壁上的投影，他们无法相信洞穴之外的世界，于是尖叫着逃回洞穴，重新戴上枷锁。因为现所有的投影都是太阳出的，甚至认为太阳是世上最真实的东西。

洞穴理论可以简单的概括为：如果没有见过真实的事物，那就无法判断自己所置身的一切是虚假的。

话说到这里，兰斯只能呆呆地坐在原处。他心中思绪混乱，一边是十几年来所认知的“常识”，一边是楚不寻等人推导出的“真相”，他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哪个，甚至他不禁想赶快逃离这里，好避免思考这些问题。

“讲到这里，我想诸位已经现了，中庭和导师介入的其实对我们而言大多并不是坏事。限制火药和机关，千万人免受战争之苦；助力农业和建筑，无数人得以温饱安居。”楚不寻顿了顿，“但我不会忘记一件事，就是他做这些的目的。无论他再怎么伪装成人类文明的指引者，他最终所求的仍是将至尊释放。

八百年前，因为机关术他毁掉了黄金城；十年前，他抹去了龙族；究竟还有多少事物从历史中被隐没？什么时候会轮到我们？

尽管这一切很可能生在久远的岁月之后，但只要它还存在我就无法视而不见。”

弗雷尔直视着楚不寻的眼睛：“你想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从我七岁入门起，师父就告诫我，修行之人，当救天下苍生。但那时我就清楚，我做不到。”楚不寻说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已经是傍晚了，茜色的夕阳垂在天边，染红了往来的行人和四方的炊烟。

“我不够慈悲，也没那么高尚，心里装不下天下人。我想守的只有这座城，和城中百姓的一餐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