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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定方闻言，神情微动：&1dquo;那女郎觉得，自己属于哪一种?”

  &1dquo;我?我哪一种也不是。”钟意失笑：&1dquo;倒是你，或许可做第一种人。”

  &1dquo;女郎，”苏定方却道：&1dquo;你太妄自菲薄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出了城门，钟意遂停了口，打马往银州去。

  &he11ip;&he11ip;

  银州刺史崔令虽也姓崔，却不是博陵崔氏的崔，更不是清河崔氏的崔。

  他曾是前朝将领，后来降了太上皇，因立有战功，待到大唐立国，便被派遣至银州，做了刺史。

  越国公府同他没什么交情，博陵崔氏也一样，钟意问了苏定方，知他与此人并不相熟，也就不曾暴露行踪，入城之后，向人打听6实住处。

  6实上了年纪，致仕时的官位也不高，一时之间，当真不太好找，苏定方见天色渐黑，便建议先找家客栈落脚，待到明日再去打听。

  钟意自无不从。

  也不知他们的运道是好还是不好，找到客栈没多久，外边便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不多时，便听雨势渐大，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扇上，一声声清脆作响。

  &1dquo;今年这是怎么了?”钟意叹道：&1dquo;雨水总是不停，只再这样下去，怕会有洪涝，冬麦也收不成了。”

  &1dquo;不止如此，”苏定方道：&1dquo;民舍低矮，用不了多久，兴许便会漏水，再差些的，只消起风，便会被吹垮。”

  这夜钟意睡得有些不安稳，熄灯之后躺在塌上，听得窗外雨声激烈，风声呼啸，更是难以安枕，翻来覆去半夜，方才歇下。

  骤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方才渐渐停歇，钟意吩咐人出去打探6实下落，过了一日，方才有了消息，知道他便在银州下属的抚宁县外结庐而居，一行人携了雨具，打马前往。

  钟意到了地方，便见是个不大的村落，北地常有的砖木结构，不算宽敞，倒有几分乡。

  6实便偕同妻小，住在村落东位置。

  钟意与苏定方一道入门，便见院落中有孩童玩闹，见有客至，急匆匆跑到内室里喊长辈出来。

  迎出门的是个中年男子，面有疑惑，见钟意衣着不凡，身后侍从英武，倒很客气：&1dquo;尊驾是&he11ip;&he11ip;”

  钟意笑道：&1dquo;我们是来拜访6实6老先生的。”

  &1dquo;啊，原是来见父亲，”那中年男子恍然，道：&1dquo;请随我来。”

  乡野之中，规矩远没有长安的高门大户多，钟意跟那中年男子交谈几句，知他是6实的长子，名唤6凛。

  6实年过五旬，丝斑白，面上也裹挟着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风霜之色，见了钟意，笑问女郎从何处来。

  钟意向他施礼，道：&1dquo;我听闻6老先生精于农桑之事，历任农官，水利、畜牧、果林皆有涉足，便想来拜访，此外，还有一事相求。”

  6实见她衣着谈吐不凡，心中微生忐忑，道：&1dquo;什么?”

  &1dquo;大唐建不过几十年，百废待兴，陛下令诸宿儒编纂前朝典籍，令齐国公何玄与仆射房玄龄编纂《唐疏律》，又令英国公李绩编纂《唐本草》，”钟意徐徐道：&1dquo;诸位宰辅身居高位，自是高屋建瓴，然而说及农桑典籍，却不成了，老先生精通于此，难道便没有著书立说的意愿吗?”

  6实自致仕之后，便开始编纂《农桑辑要》，只是他位卑官轻，即便写成，也无力推广，今日听这女郎登门，说一席话，不觉动了心思，又恐她乃是欺诈，不敢直言，便试探道：&1dquo;敢问尊驾是?”

  钟意听他如此讲，便知可行，向玉秋颔，后者便取了路引与一应身份文籍与6实看，道：&1dquo;老丈不必忧心。我家居士便是越国公之女，官居侍中，位同宰辅，更是今上亲封的怀安居士。”

  6实为隶几十年，自然识得官府文籍，确定无误后，便欲起身相拜，钟意慌忙拦住，道：&1dquo;老先生是长者，这是做什么。”

  &1dquo;先前未曾提及，居士勿怪，”6实道：&1dquo;老朽早有编纂农书之念，自致仕之初动，现在已经完结，共五卷十二章，计六十七万余字。”

  他站起身，往身后书架处去，道：&1dquo;居士若真有意将此书献与朝廷，传之后世，便拿去吧。”

  厚厚一摞书稿，迹工整，该是仔细校订过的，钟意大略一翻，虽不精此道，却也能猜出6实究竟耗费多少心血。

  她敛衣施礼，道：&1dquo;我无才无德，有幸见到6老先生，正该替天下苍生致谢。”

  6实连道：&1dquo;不敢当，不敢当。”

  &1dquo;书稿我带走了，”钟意诚恳道：&1dquo;来日归京，必向陛下为老先生请封。”

  &1dquo;那倒不必，”6实豁达道：&1dquo;我老了，很快就要入土，得了也没什么用。”

  &1dquo;这是您应得的，请不要这么说。”

  钟意叫人用油纸将书稿包起，以防漏水沾湿，又笑道：&1dquo;老先生不怕我是骗子，诓了你的书稿吗?”

  &1dquo;我听人讲，居士是为父亲尽孝，所以出家的，”6实温和道：&1dquo;一个孝顺的女郎，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1dquo;多谢您，”钟意再次一礼：&1dquo;改日陛下加封，我亲自到此，说与老先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