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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第1页)

草原上的风是付治愈人心伤痛的良药,一行人回程走得很慢,信步由缰,走走停停,男人的心在风中渐渐平复“不管有多少苦难,日子总要过下去。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心中的伤痛总会过去。如今这世道,见过的苦难还少吗。”瞅着四处乱跑,一刻也不消停的娃娃,男人也在草原上又纵马驰骋了一番,女人骑马赶过来,两人尽情在夕阳下,释放着心中的郁闷,排解着心中的忧愁,激情在男人的心中慢慢点燃,仿佛又回到两人初来草原的时候,他豪情大,大声吼喊了几句“大漠西风寒沙,牛羊枯草黄花,敖包炊烟落霞。旌旗胡笳,放歌纵横牧马。”女人能够听出来男人心中的悲凉,也能听出他不再那么颓废。她默默地陪伴着他,任由他在那儿癫狂,恣意释放心中郁结多日的烦闷。

三姐死得蹊跷,男人大概知晓来龙去脉,可几个外甥还要靠这些没良心的狗东西过活,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女人回了镇北,就打栓子带人去了草原,没过多久就打问清楚,带回来了准信“事儿不复杂,就是家族商队停运以后,这家没良心的蒙古人心里有了鬼,不咋待见三姐。前一段时间,老爷子给儿子又攀了一门亲,准备娶过门。三姐碍了人家的眼,男人找茬狠打了几顿,就一病不起走了。可怜、可悲、可叹,又有些可恨,助纣为虐,到头来反害了自个儿的性命。”女人私下里决定要给这家人一个教训,敲打敲打。她叫栓子带人去把亲家老爷子跟新媳妇都杀了“三姐人品再不行,那也是刘家人,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栓子悄然去了,又悄然回来,没出什么岔子,一切风平浪静,好像没生过什么事儿。栓子说“安顿好了眼线,看情况再说。”女人说“要是娃娃吃苦受罪,就接到镇北来养着,毕竟也是刘家的血脉。”

“从前妗子打栓子上门找我帮忙,还带了些银钱。能叫弟妹吃上几顿饱饭,我心甘情愿帮忙。栓子很义气,分手时又塞了一袋子大洋。那次回去,就准备娶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带着弟弟妹妹去远处讨生活,分家单过,离爹那个烂赌鬼、大烟鬼远远的。如今娘走了,日子也没甚好转。”打定主意分家单过的古力奇,亲自带了些金银财货托人上门去说亲事“舒丽娅跟我早就好上了,就是她爹那个眼里只认钱的狗东西死活不答应,这回有钱了,看他还能再不答应。”有钱财送上门,亲事很顺利,成亲以后,瞅个爹不在家的日子,古力奇就带着婆姨、弟妹,赶着马车、羊群搬家了。

他事先已经悄悄去了趟镇北,跟舅舅、妗子学说了自家的事儿,妗子说“你爹不成事,单过也好,就到栓子原来的那片牧场过日子。我叫栓子先去置办块草场,银钱你不用操心,把弟弟、妹妹管好就成。到时候,叫栓子领你们去。”一行人刚出没多久,半道上就遇上了栓子。跟着栓子到了地方,安顿好婆姨弟妹,他又跟着栓子回了趟镇北。见过外公、外婆,舅舅、妗子,他又置办了些粮食衣物、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东西。妗子叫二蛋叔叫上几个伙计,跟他一搭赶着几头骆驼,把东西运到牧场。吃喝了一顿,二蛋叔跟伙计们就跟他道别,赶着骆驼回去了。古力奇觉得心里特别畅快“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月月一天天长大,水灵得跟根嫩葱似的,胆子也一天比一天大,放学以后,整天在巷子里窜来窜去,东家门进西家门出,有一回竟然窜到后街外婆家一晚上没回来,也没打个招呼,叫女人一顿好找,回来又拿笤帚一顿好打。刘老爷子跟同行商量了多次,与亲家的来往也频繁起来,合伙组队跑了几趟,装备了些枪,生怕出甚事。

虎子五六岁的时候,强子就听掌柜一家子的话,把娃娃带到身边,上了巷子口的学堂。虎子跟月月关系很好,月月嘴甜,主意多,整天虎子哥长、虎子哥短地叫着。小时候,虎子领着月月疯跑疯玩。月月长大上学了,虎子就领着月月一搭上学,一搭回家,成了月月的保镖兼打手。没有娃娃敢招惹这俩煞星,一个能打,一个会说,巷子口,学堂里,没人敢招惹这俩娃娃,他俩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如今两人大了,上中学了,虽说都在一个学堂念书,却不再同进同出,开始各自找各自的玩伴。

古力奇安顿下来后,就打算好好放羊,好好做生意买卖,照应着婆姨、弟妹吃好喝好,过上好日子。没过多久,婆姨就怀上了,他高兴得不得了,千安万顿婆姨少干些生活,叫弟弟妹妹多照应着嫂子。他一个人带着老二、老四镇北、草原两头跑,不辞辛苦地行商。一开始小打小闹,慢慢就做熟了。天寒地冻他也不怕,照样赶着骆驼上路两头跑。来年春天到了的时候,羊群又壮大许多,婆姨也生下个大胖小子,乐得他整天合不拢嘴。舅舅一家人很照应他,指点着他咋样做生意买卖,自家草原上的生意也都交待给他去做。几年下来,娃娃满地跑的时候,他的牧场又壮大了许多,婆姨又给他生了个女娃娃。他给两个弟弟在草原上讨了婆姨,分家单过,托妗子瞅了两户好人家,把妹妹都嫁到了金鸡滩,这下才算彻底在这块草原上扎下了根。

平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镇北的杨柳绿了又黄,黄了又绿了好几个轮回。刘月跟虎子都上了好几年中学,刘义都背着书包上了巷子口的学堂。每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姐弟俩就跟着虎子出门上学,也不用大人操什么心。

栓子一直独自住在女人安排的小院里,这里还住着两位大哥。他每天跟着大哥去郊外拉练,跑马、打枪、拳脚一天不停歇的练着。他的身子骨一天天强壮,脸上也流露出一丝久风历雨的成熟跟沉稳,一点也不象十四五岁的娃娃。

局势一天天紧张,女人左思右想还是决心把栓子跟两位请来的大哥派到信子那儿“听说那里乱得很,不象镇北这么平稳。”为了大小子的平安,女人把栓子叫到小院堆着杂物的僻静屋子,叫栓子把几块地砖起起来,又往下挖了几尺,露出一个铁匣子“栓子,姐就把信子的命交到你手上了。这东西你带好藏好,去了那边置办个院子,摸清那边的情况。铺子没甚事就不要管他们,要是有甚事或是叫什么人盯上了,就想法子把事儿解决了。解决不了,就想法子把信子带走。不到万不得以,不要跟榆生、信子照面。保重身子,好好活下去。要是真出了岔子,姐也不怪你。要想法子活下去,有机会带个信回来。咱老刘家的人不欺负人,可也不能叫外人欺负了。注意做甚事悄些,多想想,别出岔子。你如今也不算小了,过几年瞅个婆姨成个家,姐也给你留意着。万事小心,稳当些,别着了别人的道。”栓子一脸肃然的说“有我在,信子就不会出甚事。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叫大少爷平平安安的。”女人说“别瞎说,你们都要好好活着。不要惦念家里,赶明儿悄悄去。要交待的我都写信上了,你看过记牢烧了。一路保重。”女人推门悄然走了。第二天中午,女人悄悄去了趟小院,已经人去院空。女人准备叫二蛋两口子住过来,把这里经管起来“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指不定出什么想不到的事儿。也不晓得信子在那边过得究竟好不好,多留条后路总要好些。但愿老天照应,一切安好,不要出甚岔子。”

栓子一行三人一路昼伏夜出,穿越火线,悄然往南而去。途中虽有些波折,身手不错的三人还是有惊无险,搭乘着马车、火车、轮船,顺顺当当到了香港。三人在铺子附近的小旅馆住了几天,远远瞅见了信子跟榆生,还有不少镇北老家来的伙计。他瞅着铺子好象一切安好,就放下心来。三人每天到处打问消息,什么都打问,杂七杂八的,也没个头绪。话语不通是个大问题。三人不着急安顿下来,整天游走在大街小巷,跟各式二样的人打搅,搜罗各式二样的消息,慢慢熟悉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几个月下来,三人大概能听懂这儿人说的话,开始粗略摸清这儿的风土人情、繁杂世事。三人商量着买了处僻静小院,栓子瞅着还不错“小院盖得很结实,一点儿不起眼,价钱谈得也合适。”三人安顿好就各自找了个生活,开始慢慢融入这里。三人不为赚钱,只为有个身份,成为本地人。三人很用心,常到铺子周边去打问事儿、熟悉地形,做着各种应付突事儿的准备。栓子觉得信子跟榆生挺能干“看来两人在这儿安顿下来了,稳稳当当做起了生意买卖,也没出什么岔子。”安下心来的他开始想长远些的事儿。三人尽干些零散的生活,爬工地、洗碗筷、端盘子、拉洋车,什么生活都干,只为多结交些朋友。栓子手里有钱,心里有根,有胆有识,为人豪气,跟工友、老板都能拉上话,慢慢感受着香港的繁华与混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新来的地方“这里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乱,人人都在拼命挣钱,想法挺简单。地下的团团伙伙平日里也没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儿,表面上客客气气的,看着还过得去。”三人听人拉了不少本地的事儿,栓子深以为然“这儿真是个好地方。只要肯干,就会有碗饭吃。只要敢拼,就有出头的机会。只要能挣钱,什么都敢干。众生百态,普通人就是讨生活混世事,不讲什么主义、思想。就是骗子遍地都是,一不留神就会中招。”三人为这事儿还经常感慨“还是镇北人实诚,没那么多心眼子。这的人甚事都敢干,下苦、看场、玩套路,甚事都能干一干,没那么多讲究。吃牢饭跟下馆子一样平常,没什么好说的。一进一出,说不定还能多交几个同道的朋友。”栓子莫名其妙就进去吃了几天牢饭,没甚事,过堂就放了出来。几年下来,两位大哥也有了同样的经历。三人聚在一搭喝酒聊天,提起这事儿就好笑。三人也明白“在这个地界儿,混在底层讨生活的普通人不吃几天牢饭,好象日子就过不下去,也算是本地人的无奈吧。”扑街的后生小伙,三人也遇上过,躺在地上血糊拉碴瞅着挺惨的。瞅着人去街空没人了,三人还救过人,交了几个古惑仔朋友。说真的,栓子本身就跟他们是一类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人这下算是彻彻底底隐入香港的尘烟之中。

在镇北,刘瑞三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柱子听从刘瑞指派,跟虎子学说了刘家要全家去香港展的事情,说要想报仇就得追到香港去。虎子立马说“那咱准备准备,快些上路吧”。刘瑞倾其所有,拿出银钱资助了两人的路费盘缠,两个愣头青就上了路。一路上两人被人追杀过,被人欺凌羞辱更是稀松平常,甚至差点儿被骗上运奴船,卖到种植园当奴工。幸亏柱子机灵,看出点儿端倪,拉着虎子尿遁翻墙逃出来,身强力壮腿又快,没被人牙子抓回去。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做了一路苦工,抵达了香港。混了不少年头,两人才靠着虎子人高马大不要命,柱子智计百计躲危险,站稳了脚根,也找到了信子跟榆生。栓子现了这两个明显有镇北口音的古惑仔。他一开始感觉很奇怪,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了两人私底下拉的话,吓了一大跳,惊出了一身冷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两人不晓得什么缘由,竟然跟刘家有如此深仇大恨。”他瞅机会想接近二人,一直没瞅到合适机会,想干掉二人一了百了,也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暂时以静制动,注意护好信子周全。“这两个人咋这么机警难缠。”栓子觉得他遇上宿命中的对手了,心中倒有一种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胸中涌起一种豪情,觉得生活都有了光彩“此生不再寂寞。”

虎子打小不受人待见,遇上了同样不受人待见的柱子跟瑞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人同病相怜,凑到一搭,有许许多多的话题可聊,三两场酒下来,就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自然有不同一般的感情。柱子又不同,他虽然年纪最小,可跟两人都相处得来,相处得久。他这个人天赋异禀,无师自通,本身脑子灵光,为人义气,做人活套,做事机警,胆大包天,鬼点子多,自然成了三人的核心。另外两个人的心,自然而然在潜移默化、无声无息、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向他靠拢,只要时间够长,他就是团队领导者的不二人选。这从到了香港之后,二人组一般都是柱子动脑,虎子动手就可见一斑。两人配合默契,在社团里混得风生水起也是明证。栓子接触过两人以后,就是这种感觉,有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无奈“这两人盾矛结合,相依为命,已经不是一般人、一般伎俩可以轻易撼动,还是从长计议来得稳妥些。”

柱子跟虎子一路艰险到了香港,已经山穷水尽、身无分文。两人又干起了老本行,柱子讨吃要饭,虎子码头扛包。兄弟俩饥一顿饱一顿,日子过得实在恓惶。两人时不时就会被街头的古惑仔欺凌,免不得被拳打脚踢,受些皮肉之苦。两人一想起遇到的辛酸事儿,就免不得抱头痛哭,后悔来了这个人情冷漠、世态炎凉,人心狡诈、处处陷阱的新世界。

这种状况持续了半年多,直到一个偶然的机会,柱子救助了一个扑街的古惑仔才有所好转。这个古惑仔叫顾夏,人称虾仔。虾仔祖上是关中人,爷爷辈流落到香港讨生活,几十年过去,已经是地地道道的港人,家里人时常会说些关中话,听得懂两人说的话。虾仔那天跟着大哥跟其他团伙火拼抢地盘,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亡命逃跑,奄奄一息,倒在街角,被凑巧路过的柱子瞅见。柱子看着躺在地上的虾仔,不由想起自已被瑞哥救助的那一幕,没有丝毫犹豫,使出吃奶的力气,咬牙背起虾仔往僻静处跑。他人小,跑了没多远,就实在跑不动了。他把虾仔放在街角隐秘处,跑去药铺,用仅有的钱买了点儿纱布,又跑去小摊讨了碗热水。他端着水,赶紧跑回去照应虾仔。虾仔已经缓过劲好些了,他给虾仔喂着喝了两口热水,又蘸着水粗略清洗了一下伤口。虾仔没受多重的伤,胸口被划了一刀,流了些血,如今已经不流了。他就是跑得太狠,脱了力,缓缓就好多了。

柱子搀扶着醒过来的虾仔回到住处。屋子很破旧,不过还算宽展,就是杂乱了些。虾仔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一瓶碘酒、一瓶红花油,叫柱子给他在伤口处抹上碘酒,在淤青处抹上红花油,又叫他随便坐,就上床钻进被窝昏睡了过去。柱子无事可做,又不放心虾仔,开始拾掇屋子,把屋子里的东西分门别类摆齐整,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把垃圾拾掇到一起扔到外面。屋子打扫了一遍,立马感觉爽利不少。他肚子饿了,又开始用屋里的食材生火做了一锅和莱饭。他看虾仔还没醒来,自己先吃了两碗,填饱肚子。没过多久,虾仔醒了过来,柱子给他端了一碗粥。虾仔饿急了,一口气喝完,精神立马好了许多。

虾仔有气无力地说“我叫虾仔,你叫啥。”柱子说“我叫柱子,你为甚能听懂我说的话,你说的话为甚我也能听懂。”虾仔坐起来靠在墙上说“我们家也是北方人,大概能明白你说的话。你怎么来的。”柱子黯然地说“逃难来的,爹娘都死了,跟一个老乡一搭来了这儿。”他跟虾仔半真半假学说了一遍来港的经历,虾仔说“香港很大,寻亲可不容易,你没地方去,就在我这儿住下吧。你兄弟想来也行,我给你俩找个活干,慢慢混吧。”柱子大喜过望,赶紧出去找到虎子领回虾仔家。虾仔二十好几了,一个人单着,整天在街头跟人瞎混,如今也算收了两个小弟。他把虎子推荐给相熟的工头,在码头扛包,有人罩着,生计不成问题,收入渐渐稳定起来,日子也过得好起来。柱子先在饭馆洗盘子,半年下来,说话、听话就都差不多了。老板看他机灵,就叫他跑堂,做了个端盘子的小伙计。柱子很聪明,一边跑堂,一边倾听食客的谈话,慢慢熟悉这块全然陌生的土地。他浙渐认识了近处的旺角、尖沙咀、油麻地,隔海的中环、湾仔、北角,远处的铜锣湾、沙头角。好些地方是他讨吃要饭去过的,好些是虾仔带他去过的。虾仔每天还是在街头跟着大哥瞎混,做些坑蒙拐骗的活儿,偶尔帮忙收收保护费,做做打手,壮壮声威。他常带着新收的两个小弟壮声威,虎子人高马大,干仗打斗有股狠劲,叫他大哥一眼就看中了,没多久就收了做小弟。柱子年岁尚小,尽干些打酱油跑腿的活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两人在虾仔住的地方隔壁又租了间房,这下也算有自个儿的家了。

刚到香港这几年,栓子跟两位哥哥的日子过得比较烦乱,不顺心的事情遇到不少,住在一搭的三人每天无论多晚,都要聚在一起吃顿饭,拉拉白天生的事情。有天三人回来的都挺早,就多炒了几个菜,喝了点小酒,栓子说,这杯酒敬大哥二哥,干了。这几年咱几个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遭了不少白眼跟冷遇,钱也没赚下几个。如今市面一天天红火,咱也回不去镇北老家了,既来之则安之。这几年,我甚都干过,洗碗端盘子,卖报骑车子,跑堂看铺子,摆摊擦鞋子,如今也算是能干能混,能打能拼的香港人了。我有个打算,想跟大哥二哥商量一下,看能行不。大哥说,这些年在旺角码头扛货,结识了不少兄弟,也打问到不少事儿,钱没多赚,就是混个肚儿圆,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没少干,就是可惜了这付好身板,没干甚正经事,坑蒙拐骗的事情倒做下不老少。栓子,你有甚打算就尽管说。二哥接着话头说,我尽在那些黑地方守门看场子了,人认下不少,没几个靠得住的好兄弟,烂仔倒是可多了。栓子,有话快说。

栓子又端起杯子跟两哥哥碰了一杯一仰脖干了说,不急,不急,咱慢慢拉。你们看啊,这些年,咱干得这些事情,我觉得挺不错的,信子跟榆生一家人过得挺顺溜,没甚人上门找麻烦。娃娃还小,一早一晚,咱几天轮着照看就行了。这些年也没看出甚乱子,少奶奶叮咛的事情算是做到了。大哥二哥年岁不小了,还打着光棍,得成个家,生个娃,过几天舒坦日子。我想着咱三个开个小杂货店,明面上卖些小零碎,暗地里做些包打听的活儿,卖消息过活。歌声曲声打斗声声声入耳,大事小事难解事事事打听。日子长了,眼线多了,既可以多赚些钱,讨个婆姨过日子,又能有份家业,把根扎实了。大哥说,想法好着呢,有个生意买卖,也好过几天安稳日子,不用整天看人脸色,给人卖命打打杀杀。二哥皱了皱眉说,能行是能行,可咋整啊,这买卖消息的生意,咱都不会呀。栓子拍了拍小胸脯说,这我来想道道,找办法,大哥二哥听我的就行。两位哥哥异口同声说,能行。二哥说,我瞅着个地方,这两天有个相熟的人欠了赌债,走头无路,准备出手店铺,原先是卖菜的,改卖杂货没什么难的。栓子说,那咱明儿早就去。不说这些了,拉些有意思的,两哥哥有相好的没。

三人越喝越高,越吹越猛,越说越离谱,嫖赌抽,坑蒙骗拉了个遍,活色生香,活灵活现,笑声不断,天气热,喝着喝着就光了膀子,搂搂抱抱,东倒西歪,尽说些男人都懂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栓子跟两位哥哥就去找那个烂仔,没拉多长时间就谈妥,找中人写了字据,去管房产的地方过户交接。栓子这几年早就分次分批零星卖了些金条珠宝,都换成港元存在就近的汇丰,渣打银行备用,谈妥后,三人领上那个烂仔去汇丰银行取钱结算,出门后就拿了钥匙回店。进铺子关门坐定,大哥在栓子肩膀上拍了拍调侃说,好小子,私货不少啊,咱也是有钱人吗。栓子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都是些存货,来这儿的时候从家里带过来的。少奶奶叮咛别乱花,有钱要用在刀刃上,也别俭省不敢花,该花就花。

二哥说,咱这些苦哈哈,哪晓得东家有多少家底儿,我看老刘家不显山不露水,殷实着呢。咱好好干上几年,也能混出个人样来。栓子搂着大哥跟二哥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肯定能成事,不比榆生干得差。栓子没说他这些年一直跟老家互通消息,有书信往来。栓子也没说送报的时候认识了个人,叫闫海涛。

三人忙活了好几天,把铺子里里外外拾掇好,东跑西逛找地方砍价进货,挂了个招牌,刘氏杂货店,放了一长串鞭炮,请相邻的街坊商铺老板街管大哥吃了顿饭,就算开张了。

杂货店的生意买卖不温不火,时间长了,做熟了,赚了点儿小钱。消息生意时断时续,做了才晓得这也是件刀口上舔血的买卖。栓子很谨慎,小心没大错,生意虽说没做成几单,有一单还是赚了大钱,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大哥跟二哥都找到相好的成了家,二哥都生下个大胖小子,乐得合不拢嘴。不急,如今二十上下的年岁,在镇北老家不算小了,可在这儿,打光棍的着实不老少,看缘法吧。

空闲的时候,栓子去找海涛了不少回,一来二去就攀上了亲戚。记得当初,海涛见了他,听出他的口音说,镇北来的。他慌里慌张脱口而出,你咋晓得的。海涛笑了笑说,我就是晓得,想知道我咋晓得的,送完报,到这儿来找我。

栓子记得当初在街道上转了三圈,才下定决心去见人。海涛跟里面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栓子出了门。两人骑着单车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一瓶酒,两碗面,两人吃着喝着拉着。海涛说,知道镇北刘家吗。栓子说,乔刘两家在镇北名声大得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海涛说,镇北有两个人认识吗,一个叫刘林,一个叫乔兰。栓子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这人知根打底呀。这人是谁吗。海涛看他脸色变了又变,一声不吭,就晓得问对人了。他不动声色讲了一个故事,把当初天津上海潼关山东跟刘林有关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栓子一阵恍惚,这不就是少奶奶提到的那个人吗,少掌柜的好大哥,领路人,心心念念的人。肯定没错,老相识,甚事都能对上。他鼓足勇气说,大叔,就叫你大叔吧。我是林叔跟兰姨收养的孤儿,算是养子吧。他学说了一遍自个儿知道的林叔跟兰姨的事情,能说的说了,觉得不能说的只字未提。海涛感慨地说,你林叔跟兰姨都是能行人,做了不少事儿,救了不少人,为救亡图存出了不少力。你既然来了香港,回不去了,就好好在这儿过日子。听你说,还有两位哥哥一块过来的,改天叫来,都认识认识,我请大家伙儿吃顿好的。

回到住处,栓子左思右想睡不着,也没想出来的所以然,不晓得该不该把信子的事情告诉海叔,午夜时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跟大哥二哥吃饭时没说跟海涛见面的事情,生怕两人一不小心说露了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些年过去了,那人又神神鬼鬼的,不晓得是哪话神仙。如今香港鱼龙混杂,各路人马如过江之鲫一般热闹,走马灯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可不能叫信子卷进去,有个三长两短。

栓子跟海涛常来常往,海涛见多识广层次高,栓子受益匪浅,渐渐地对这个亦师亦友的长辈信任起来。开了店后,通过海涛进出了不少货,渐渐的,还做起了转口贸易,往内地走私货物。他隐隐约约觉得海涛的背景很大,这里面的水太深,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叫他知晓信子的存在吧。

他专门安顿两位哥哥不要在海涛面前多言传,尤其是不要提信子的事情。两位哥哥满口答应,交往的时候口风很紧,只字未提,也没露出什么破绽。

没过多久,海涛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见了,跟人家打问,也没人搭理他,只推说不认识这个人。栓子那段时间,心里慌慌的,一直静不下心来,瞅着好长时间没人找他们的麻烦,才慢慢淡定了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栓子他们平静地讨生活,做买卖,打问消息,赚钱养家,收养了一些街头讨吃要饭年岁小机灵些的孤儿进行训导,结交了不少街头瞎混的古惑仔交易消息,一点一点积累财富跟实力。

三人有钱了,就开了家茶楼,取名叫听雨轩,慢慢结交生意买卖上的朋友,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在旺角这一片闯出点儿名声,小有名气,本地人都晓得有刘家三兄弟,老大刘铁柱,老二刘铁桥,老三刘铁栓,响当当三条好汉,讲义气,会来事儿,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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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身锦鲤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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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变成锦鲤本鲤,转发自带好运。随便转一条微博就中了锦鲤大奖。第一次玩游戏,敌人全在天谴圈。可我不明白的是房间为什么会变成粉红色?还有我的大宝贝呢?没有大宝贝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是贫乳啊?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衣服,到底要怎么穿?我虽然变身妹子,但内心还是一个坚硬似铁的真汉子。陈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眼前一亮小裙子真好看!涂上口红真漂亮!所以,变身如果不是美少女,那将毫无意义!其实做个自鲤更生女孩儿也挺好的可是你们能不能不要拿我做头像啦,这样会给人家造成很大困扰的知道吗?ps新人新书,本文变百,再问自杀。pss欢迎加入锦鲤群289142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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