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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第四天，山本现自己的存折上又多了3o万日元。

  这天是他到&1dquo;野崎殡葬搬运公司”以后的第三个工资的日子。为了尽快给静江把这个月的钱送去，他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来　到银行取钱，结果现笠井又给他打进来3o万。

  与其说是惊奇，倒不如说是恶心。前后加起来4o万了。在电话里错过了问怎么还钱的机会，山本感到负疚，类似犯罪之后的那种负疚。&1dquo;我只取我自己的钱。”山本心里这么想着，一下子取出来15万，拿着钱来到了及川先生家。

  及川先生不在。山本打算先回公司，下班以后再来。转身走了没几步，看见及川先生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购物袋悠然自得地回来了。虽然没有详细问过及川先生的家庭情况，但感觉他恐怕也是孤身一人，在吃饭方面跟山本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及川先生家的客厅里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不过从院子里吹进来的凉风可以略解暑热。及川先生手指蘸着唾沫一张一张地把钱数完，有些担心地抬起头来看着山本，问道：&1dquo;你还够过日子的吗？”

  &1dquo;够，我一个人怎么也好对付。”

  &1dquo;要细水长流，持续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吃不好，把身体搞垮挣不了钱了，孩子就得不到了。”

  &1dquo;明白了。”山本说完起身告辞，转身走出客厅。

  背后及川先生叫了他一声：&1dquo;嘿，静江可髙兴了。”

  山本赶紧回过头来：&1dquo;是吗？”

  &1dquo;上个月你多加了五万，她收到以后给我来电话了，说谢谢！”

  回公司的路上，山本觉得非常轻松，非常愉快。

  谢谢！静江这话虽然是对及川先生说的，但是，她只是感谢及川先生吗？难道她没有通过及川先生对我山本表示感谢的意思吗？即便没有说出来，心里应该是想过的吧？

  多么希望是这样啊！以后每个月加上两三万不是做不到的，少抽点儿烟少喝点儿酒不就行了吗？

  老人转到存折上的钱浮现在山本眼前：4o万日元哪！要是把这4o万送给静江，她不定有多髙兴呢！肯定还要对我表示感谢，那时候恐怕就不是通过及川先生转告了&he11ip;&he11ip;

  好像是为了等着他的这种情感进一步增殖似的，笠井再也不来电话了。

  9

  进入7月的最后一周，天气热得叫人难以忍耐起来。连日髙温热得人头晕脑涨，天气预报天天重复着&1dquo;自从气象台建立以来”之类的废话。

  经不住再三再四的邀请，山本终于跟着经理野崎走进了一家小酒馆。勉勉强强地接受了经理的邀请，应该说是&1dquo;静江可髙兴了”那句话仍然在耳边回响的缘故。

  一起来酒馆的还有另外几个职员，其中包括一个叫佐佐木好子女的职员。野崎虽然喋喋不休地跟山本说着说那，但眼睛却一直盯着好子，山本马上就明白了野崎的心思。

  好子快3o岁了，长着一张可爱的小圆脸，体形也圆乎乎地显得有点儿胖。大概是为了减肥吧，好子的饭盒好像是幼儿园的孩子用的。好子是单身——关于这一点山本是今天在酒馆里才知道的。

  野崎让好子坐在他自已身边，跟她海阔天空地大吹大擂起来。这对山本来说倒是一件轻松的事，谁知酒过三巡，其他几个职员纷纷推脱有事告辞，好子也站起来要走。野崎贪婪地盯着好子那丰满的腰身，劝她再多坐一会儿，但好子拒绝得很干脆。

  &1dquo;那我就不强留你了，我跟山本再喝两杯。”野崎说。

  剩下两个人以后，野崎显得轻松起来：&1dquo;对了，你知道吗？及川先生要竞选市议员。

  山本不由得停下筷子，认真地听野崎说起来。

  野崎说，这一带保守派议员的候选人突患心脏病住院，不能参加竞选了，及川先生被指定为候选人。及川先生虽已年近八十，但知名度很高，又是白银联合会的会长，应该能拉到不少选票。

  &1dquo;可是，这里是激战区啊！”野崎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成四折的传单，神秘兮兮地在桌子下边展开。

  传单的通栏标题是：决不能让及川这个卑劣的家伙当市议员！传单是用电脑打的，通篇都是对及川的诽谤和中伤。山本刚要开口痛骂印制传单的人是卑鄙小人，忽然被&1dquo;西伯利亚”几个字吸住了眼球，便认真读了起来。

  那是一个跟及川一起住过西伯利亚劳改营的原关东军一等兵写的文章。说是在劳改营里，及川为了讨苏联军官的欢心，不惜出卖自己的同胞，用同胞的血为自己铺了一条活路。他可以得到比别人多一倍的黑面包，而且不用冒着零下4o度的严寒去外边劳动。整篇文章充满了对及川的愤恨。

  山本半信半疑地把文章读完。听父亲说，当年劳改营里确实有为了自己出卖同胞的人。但是，及川先生如此热情地关心自己，多次探监不说，自己出狱以后还帮助找工作，帮助跟静江取得联系——不！那种出卖同胞的事决不是及川先生所为。

  忽然，山本现原关东军一等兵的文章写的是哈巴罗夫斯克劳改营的事，而父亲和及川先生住过的劳改营则是西伯利亚西头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劳改营。

  &1dquo;纯粹是造谣！”山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