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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景慢条斯理地从背包里拿出鼓鼓囊囊的一坨东西，闻言忍俊不禁地摇头：“不是。”

  他无从解释更多，指指手里的布包：“贡品已经备好了。”

  封尧提起眉梢，少年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像叮当猫，万事通。

  一众青年弟子奇地围过去，包裹打开，就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齐甄深嗅几口，不可思议地喃喃：“鲜的，活跃的灵食！”

  凡六道之内生灵受祭，贡有三牲，分别是牛、羊、猪三类，通常取其牲，凡人序齿烧香，以告详愿。山壁内的野神被封闭了千万年，普通人的精魄滋味毕竟寡淡，难得遇一回荤腥，管它贡品是是尾，应当都不会错过。

  也是巧了，野猪身上除了头，其余的部分，贺景这里管够。又有胡老爷子和于老道两位资深的道家居士，对施法祭奠、呼魂引灵之法颇有研究，顺利引动山灵不是问题。

  起初两个道士还对这种朴质的方式存有疑虑，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浅尝辄止。

  他们回头嘱咐后辈们戒骄戒躁，规避危险，千万记住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妄动。尤其是不要与未知的存在进行奇怪的交易。

  举目望去，连接群山的脉络残缺断裂，却不乏生气。众壑峻峭嶙峋，呈拱卫之势百折千回。

  贺景戴了一副塑胶手套，将野猪腹腔连同一些脏器对着一道山壁依次摆开，面对凶案现场一般的血腥场景面不改色，执起朱砂，在野猪皮上一一划绘下引灵符文。

  胡老爷子和于老道分别以道教礼仪站于两侧，燃烧香经，口中念念有词。到底承载了无数代的传承，又浸淫多年，经辞妙绝，法令自口中而出，登时勾起空幻回响。

  所有人抱元守一，连呼吸都放轻放缓，戒备周围可能生的任何变化。

  大约半刻钟后，由沟湾深底，缓缓升宕起某种不可言喻的感灵。如同丝丝飘然柳絮，漫天疏散，无孔不入，盘旋缠绕着每一个人，避无可避。

  事实是：返璞，才最为归真。

  贺景瞳孔骤缩，只听耳膜中钻入一道空灵悠长的叹息，似喜似哀，将他心神摄住，囫囵拖进另一个玄妙的世界。

  界中之界。

  在短暂地适应过后，他再次睁眼，其余人已不见踪影，面前只有一束黯淡的光，小幅度地闪烁跳跃着。

  “光”并不会说话，它萦绕在“贡品”上方，使贺景产生一种“它正在专心受贡”的错觉。

  或许，这并不是错觉。

  四面充溢着缥缈的雾气，并不能望得真切，贺景盘膝坐下，静静等待。

  时间或许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