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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一些时候,冥鸿从外头进来,觉得很怪,就娘一个横卧在西边开间的透雕榻上。公子和其他叔叔回去就罢了,爹也不在。她走到珠帘外行礼,说“给娘请安,冥鸿来禀。”
“进来说。”北堂岑放下书,抬手给她倒了杯茶。
“娘,我给您说好玩的事儿。我刚在外头听王姎身边的簪儿说的。”她把茶杯接在手里,也不忙着喝,笑道“肃国来使进贡了一批西域的良马,性子比折兰马还烈,想给陛下展示怎么驯马来着。宋大人说本国也不乏会驯马的,不妨先看看咱们这儿的手段,再请贵使指点一二。您猜宋大人让哪位将军上阵的?”
她都这么说了,北堂岑还能猜不到么?看妮子兴冲冲的,也不好拂她兴致,显得没意思,遂摇头。冥鸿就笑,说“让徐大人上的。说是套了匹最膘肥体壮的,徐大人刚骑上去,那马就抬了蹄子,挣扎个不停。不过怎么甩都甩不掉,被抽了几大鞭子,绕着马场狂奔,没一阵子就服帖了,这才给上了嚼子和辔头。徐大人到御前领赏,走到切近卸下兜鍪来,肃使看清是位男将军,当即有几个都站起来了,宋大人介绍说这是元卿大人的正夫。”
“能气到肃使,元卿还不得意坏了?”北堂岑心底晓得这都是安排好的,萨拉安追遣使来,无非是想得到天女的帮助。她们想学的东西太多了,耕种播殖、布置城防、制衡党争、官员选拔,仅用培育战马作为筹码进行交换远远不够,子佩想遣使肃国,将她们医治牲畜、精铸铁器、冶炼金属的方法全学过来。大姑姐就更贪了,她把儿子都送出去了,自然希望肃国能将辛苦开辟的商路拿出来大家一起用,让萨拉安追的藩属国也向天女称臣。这样一来,天女的圣名远播不说,悫王也能跑到更远的地方游历冒险。至于怎么分账,完全可以根据收益回头再谈,八二不嫌多,一九不嫌少,慢慢谈就是了,她有的赚就行。
“可说呢。徐大人看肃使对他有轻视之意,眼睛都瞪起来了。说他的娘是禁军都统领,他的妻是云麾上将军,他的拳头能立马,臂膀能站人,上阵能杀敌,卸甲能缝衣,是不长牝户的女娘,响当当的一个儿。陛下说徐家满门忠烈,当即给虎贲老将追了镇国妇,又封了元卿大人正三品的寄禄官。散了席以后元卿大人还一直乐,插着腰笑,跟徐大人并驾回府呢。”
“她倒是威风,虎贲儿也跟着她升,这下就是正三品的诰命,往后能入宫见驾,带着小如公子参加大宴了。”北堂岑摸着下巴,觉得徐过庭的确有些心术,是个难得的贤夫,元卿抬他还真是没有抬错。
陛下封赏了元卿,老徐嫦也已表于哀荣,她这个夏官之多少也得有些表示。“我有套香牛皮的马具骑装,黄花梨包金,髹墨漆地,你回头去找找。还有配套的飞熊韂和铁马铠。你再看看还有什么,并些绫罗绸缎,小孩玩意儿,让长史大人送到云麾将军府,拿去给徐将军。”
冥鸿答应过了,北堂岑让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办。妮子岁数不大,听不出弦外之音,走到门边还折返回来,问爹哪儿去了?北堂岑信口胡诌,说沐院洗澡呢。她大爹又不知道她要来,冥鸿听了,生怕一会儿爹晾着头回来路上被她撞见,一抹头就跑了。她明年也及笈了,是个大孩子,北堂岑扭头看着她背影笑,待她跑远,才将支着窗户的翠竹杆摘下来,斜倚在墙边,拿着书慢慢悠悠地往东开间走。
室内静悄悄的,一点声音没有。北堂岑绕到六扇屏后,只见软榻上仍铺展着她的锦袍,巨幅刺绣在昏惑的烛火下看不清色泽,弥蒙的形状倒是把肤白如玉的齐寅映衬得十分清晰。他只穿着轻薄的里衣,后背和臀部若隐若现,长挽在一侧,端庄之余有些罕见的风情。还让他把衣服迭了呢,早就撂挑子不干了,身子跪趴着,贵重的织物揉出深刻的皱痕,脸颈的一小片肌肤露出臂弯,绯红一片。锦匣安静地躺在一旁,原本该有三只浑圆的银质勉铃如花蕊般聚在一处,如今缺了一枚。
“怎么样了?”北堂岑盘腿坐下,将他上半身搂在怀里。这会儿才能听见些勉铃高频振动的嗡嗡声响,齐寅涣散的精神磕磕绊绊地拼合,确认是家主回来,含糊地‘呜’了一声,扭头便把脸埋进她怀里。“锡林做事确实慢,这么半天了,是留着给我迭吗?”北堂岑笑着撩开他衣摆,横筋张起的性器被牛血红的缎带强调出形状,斑驳的濡湿处颜色更深,隐约瞧见稀薄的精液。她将绸缎解开,束缚立刻松散下来,湿漉漉的勉铃滚落在她掌心,随着热意的消散而逐渐止息。“射吧。”北堂岑迭着手指在他性器上蹭,锡林的东西无助地跳了两跳,外部的刺激消减了,而他又忍耐得太久,一时间无法轻易得到释放,不由又呜咽两声,攥紧了北堂岑的衣领,声音像哭一样“难受…”说罢了才又想起什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岑儿’,感到羞耻的同时又很情动,搂着北堂岑的颈子挂在她身上。
北堂岑对锡林一贯是有求必应的,因此隔着绸缎将他汁水淋漓的性器握在掌心里撸弄,抓着他的头,在腕上缠了一圈,低头去吻他的下颌与喉结。齐寅的喘息断续,失控地躬了下腰,手指按在北堂岑厚实的胸脯上,即刻陷进柔韧的乳肉中,没几下就哀叫起来,很沙哑的一声哭,两腿痉挛地夹紧,仰起头吐出一口长气。人还陷在余韵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又抱住了北堂岑,吸吸鼻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忘了?”北堂岑将湿漉漉的绸缎摘下来,揉皱一团,随手抛却。转而去摸齐寅的腰,将里衣从他两肩褪下来。齐寅抬起脸望着她,又埋下去,很委屈地说“谢谢岑儿。”平时他确实觉得家主笑起来很迷人,但这会儿他要重新斟酌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边峦在齐寅的眼底岑个不停,一会儿‘岑儿吃虾’、一会儿‘小心烫,岑儿’,齐寅乌心烦躁,想把‘岑’字写他脸上。后来翻箱倒柜地找大阅那天衬在里头的衣服,北堂岑想要她那件赤色大襟,体量宽博些,能套一件软甲。她一说,齐寅就晓得了,左右肋下各一宽摆,绣祥云蝙蝠,嵌一金线团型寿字的那件。三两下给找出来,捧在手里,也不知道忽然是哪根筋没搭上,说‘喏,你要的衣服。看是不是。岑儿。’北堂岑觉得很怪,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把衣服套上拭了拭。
也不晓得‘岑儿’两个字怎么这么顺嘴,喊了一回就改不掉,直到斑儿和金淙吃过宵夜,开开心心地被北堂岑哄回去,齐寅才有点注意到家主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些探寻的意味,那并不是很清白的视线。他当时是想改口的,如果没有北堂岑问他那句‘你这是吃醋吗?’
怎么吃醋了?没有吃醋。齐寅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说‘名字不就是喊的么,我忽然想怎么喊。’北堂岑于是笑起来,走到他跟前,搂他的腰,在他耳边说‘你喊,我爱听。你最好接下来每句话都带着岑儿,不然嘛。’
‘不然怎么?’齐寅笑吟吟地拉她指尖,那时候他对刚才生的事根本就无从想象。
一想到这里,齐寅又觉得很羞。怎么能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北堂岑一直抱着他,在他鼻尖亲了亲,也不晓得是怎么心血来潮,一歪头,在他脸颊上咬了很小一口。齐寅感到心热,手指在她胳膊上摩挲着,身子也伏低下去。他的正度是个健壮的、热乎乎的女人,全身肌肉张弛有度,肌骨卓越,舒展时尽显力量。齐寅叼住她腰带的一角,噙在口唇间,缓缓地扯开,唇角晕开一片胭脂的浅红。那模样好不风情,跟往日里端正的大房姿容不晓得差出多少去了。舌尖点在她的阴阜,勾了一下,微微侧过头,用唇吮住了。他感到北堂的大腿紧绷了一下,又放松下来,懒洋洋地支着,紧贴着他的侧脸,掩住了耳廓。齐寅脸上蓦然起烧来,对外界的感知被遮蔽了,口腔内的声音就愈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舌尖搅动时的黏腻水声清晰可辨,他面红过耳,像被热气熏烫了眼珠,睫毛颤动不停,不由抬起眼帘偷偷打量北堂岑,往日一派沉静的眼神在此刻暗涌。齐寅感觉受到了默许,伸手去摸锦匣,抖着指尖抠出一颗勉铃攥在了掌心。感知到温度,这小东西逐渐开始震颤,简直像活物一样。
平日里是锡林伺候的时间多,十几年的妇夫,对她的身体简直了若指掌。北堂岑闭上眼,懒散的筋骨开始打架,意识渐渐有一些糊涂。大姑姐这回送来的奇巧淫具比上回的好用,温吞平缓,细水长流,不至于太刺激。身体被逐渐引动,体内滚烫翻搅,附着在脊骨上的困顿情欲寸寸剥离,穴道紧着搐动两下,北堂岑吐出一口热气,轻轻拨开齐寅的手。
后者撩起眼皮,一笑,轻巧地向她挪近。北堂岑感受到他的体温,用拇指抹了一下他唇角的薄红。齐寅微笑着,唇涡如醉,同她耳鬓厮磨。“叫个人进来么?”北堂岑懒怠起身,伸手在一旁摸,找指窗户的翠竹杆。齐寅撑着她的肩头往下挪了些,指尖勾了件锦袍,一言不将自己给盖住了,只露出半张脸。
他确实应该遮一遮,满脸羞赧的春情,眼底的爱意触目惊心,甚至有些图穷匕见的架势,哪有一点大房该有的样子。北堂岑笑着支了竹竿,顶开窗户扔出去,‘哐当’一声。廊檐底下打瞌睡的执莲吓得一个激灵,小跑过来,隔着窗问“娘怎么了吗?”
“是个傻孩子。”北堂岑低声说,齐寅就笑,道“能怎么?要热水。”
擦洗过了偎在一处,北堂岑有些倦怠,暖融融的就想睡了。齐寅这会儿忽然想起要跟她算账,迭着衣服忽然抬起脸,很没有威慑力地对北堂岑怒目而视,问道“你怎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看看书。老苏桓写了套军法,严雌一直问我要,我想着早点看完,早点给她。”北堂岑背倚着屏风侧躺着,给齐寅看眼封面上的书签,抬手搁在了枕边。跟其她娘们不一样,在外头野惯了,北堂岑其实是有些恋着家的,没事儿就爱跟家里待着,似乎也不怎么觉得无聊。她的情绪从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七情从不上脸,但齐寅仍然瞧出她最近累着了,有心事。
跟前没人服侍,两个小的都在廊檐底下值夜,灯芯渐渐地要熄下去,室内更暗了几分。北堂岑抬手拨弄屏风,将所剩的一点光遮挡住,齐寅觉得这样很有意思,跟她挤在狭窄的地方打地铺,有股很温馨的感觉。
“你睡了么?”齐寅将箱子合上,回头看北堂岑。她闭着眼,一副很宁静的样子,说“没有。”
“我听小姜说,肃国的使臣有两个你认识的。”齐寅在心里犹豫了半天,斟字酌句地说“大阅那天晚上,你若实在烦闷,就提前离席,在外头逛逛,我能应付。虽然不像徐将军能骑马打仗,但场面上的事情,我是能做得来的。我又不输他,我也是响当当的儿。”
跟冥鸿在外头说两句话,他全听去了。锡林是个柔软的性格,说出这种话还怪有意思的。北堂岑忍不住笑,惹得齐寅很不服气,凑到她身边来趴着,下巴搁在她肩头,说“不准乐了,你没见过我强硬起来的样子。回头不管谁问,我都说‘你是哪个,也劳驾你的垂询?’怎么样?”
想要长久维持浓烈的感情太难了,爱也罢,恨也罢。北堂岑抬手把锡林夹在肋下,他一贯不懂得玩闹,遂不像金淙那样小猫似的往后挣,就乖乖趴着听。“我也不烦。”北堂岑说“我只是很感慨。我和佳珲还在向前,在流逝,但我们的母亲早已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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