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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多情总为无情苦六（第3页）

沉舟无名无分，本没有资格进楚家的祠堂，但楚明彦每每都牵着两个小团子来。后来两个人犯错，楚明彦也一视同仁让他们到这里跪着抄家规，抄完了就现编一百条不重样的，接着抄。

是以，沉舟对这里非常熟悉。

火光映雪，梅树和祠堂都被付之一炬，泡在汪洋火海中。

这样大的火，像是要连同整片幕都烧掉，却点不亮沉舟的眼瞳分毫。

娃娃脸的年轻人坐在大火前的太师椅上，脚下踩着昂贵的雪貂皮，指间转着一枚翠莹莹的翡翠环。他看上去才二十岁出头，眼睛圆圆的，像小猫小狗般可爱，却有一种真的残忍。

“又来了一个。”瑞王轻蔑说，“你就是楚识夏的未亡人？”

沉舟眼角一斜，视线落在被羽林卫扭着胳膊按着跪下的人身上。玉珠身上的罗裙被血浸透了，鬓散乱，眼神却冷漠而疯狂。她看向沉舟，却没有求救。

“这侍女倒是杀了我不少人。”瑞王笑起来，“楚识夏死了，楚家竟然一个能问罪的都没有。好在还有你们两个可以交差。”

“火是你放的？”沉舟的声音云淡风轻，却饱含杀意。

“是本王放的又如何？”瑞王嘲弄道，“本王不仅放了火，还砸了楚明彦和楚明修的牌位。楚识夏拒不入京认罪伏法，又兵败拥雪关，教出这样的妹妹，他们也配开宗立祠？”

“拥雪关兵败，是因皇帝执意问楚家莫须有之罪，断粮断援兵。”沉舟不带一丝感情阐述事实，“昏君教出你这样的弟弟，你们俩都该死。”

瑞王脸色骤变，拍着太师椅吼道，“你这个乱臣贼子！给本王拿下，押送帝都剁了喂狗！”

最后一个字还未飘散在风中，沉舟先制人，杀手剑从鞘中游鱼般滑出，雪光泼溅。

一拥而上的羽林卫转眼间便分崩离析，大多数人都只是感觉喉间或心口一冷一热，随即失去了力气。没人能看清沉舟是如何出剑的，只能看见零星划出的银光，搅碎了迸溅的血色。

他出剑很少，但每一剑都是必杀。

亲卫见状不对，连忙护着瑞王逃跑。

但为时已晚，沉舟袖底飞出一枚袖箭，直没入护卫心口。摔倒的护卫撞到了瑞王，盛气凌人的小王爷狼狈坐在上往后退。

“你敢杀我？我哥哥可是皇帝！他会诛了你的九族！”瑞王色厉内荏道。

“我杀的就是皇帝。”沉舟冷漠欣赏着他难以掩饰的恐惧，像是酒鬼终又尝到了美酒。

沉舟一剑刺进他的膝盖下，一点点挑开骨下的筋肉。瑞王出非人的惨叫，竭尽全力往前爬，在雪里留下一串血印。沉舟挑得他翻过身，剜下了他的髌骨。

“啊！”瑞王尖叫着，双手深深扣进雪里，“你敢！你敢！你这个乱臣贼子！”

沉舟抓着他的头把他拎回祠堂前，要以他的骨、他的血和他的项上人头做祭奠。

“我没有九族给你诛，除非九泉之下，也是你的皇帝哥哥做主。”

“乱臣贼子？我做你的臣子，你也配么？”

“除了姓楚的之外，今不会有一个活人能走出这里。”

沉舟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沉舟话语里的每个字都透着血淋淋的杀机，这么多年，玉珠从未听过他一次说这么多话。楚识夏曾说沉舟是个心很深的人，他的喜怒哀乐都埋得很深很深，深到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现在，那些深埋的恨和怒喷薄而出，要如铁流般席卷过所有毁掉楚家的人。

瑞王除头颅外的每一根骨头都被沉舟拆了出来，这样的事他做来竟也得心应手，没有一刀是多余的。

人头、骨骼和皮肉都被沉舟扔进了未熄的火海。

“沉舟，你把大小姐带回来了么？”玉珠靠着梅树，虚弱问。

沉舟侧立在火海前，沉默摇摇头。

玉珠终于哭出了声，哭得手脚软，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不是说，你一生都守着她吗……”

玉珠湮灭在哭声中的后半句未竟之言，沉舟竟然无师自通听懂了。

你不是说，你一生都守着她吗？她死了，你连她的尸身都带不回来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沉舟仰头看着空中飘落的雪，满的雪像是都要落进他的眼中，就此埋葬他的一生。

是啊，沉舟想，我还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