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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脱胎（第1页）

地铁上，黄婷婷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今天吃饭都不在状态，于是高峰省略过了“失控”的部分，描述了今天中午的电梯里，回复她消息之前，遇到的其中两个人，恰好就是下午事件的肇事者和受害人之一，讲到在面馆看到女子安慰收到惊吓的大妈，高峰的眼眶微微红，感慨老天爷是多么的不长眼，多么的无情，最后高峰总结道：“总觉得，好人有好报，常被大家挂在嘴边，用来表达感谢，但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好人未必有好报，大家这么说，只是一种......”

“美好的愿望罢了”

话题从“好人未必有好报”，展向“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以及，“那为什么要做好人”“为什么不做坏人”等等，黄婷婷变成了好奇宝宝，抓着刚刚表完感慨的高峰，施展出“十万个为什么”神功。

高峰自己都没想明白的事情，怎么能给出答案，只能把话题引向“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的玄乎话题，让婷婷陷入思索，才堪堪挡住攻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自己的“偶像包袱”，暂时保住了。

看着嘟嘴皱眉的婷婷，高峰觉得可爱极了，抱过来亲了下额头“别想了别想了，多少代哲人都没想明白的问题，你的小脑瓜能想出来？小心cpu给你烧了”

一路打打闹闹，回到出租屋，室友正准备出门遛狗，两人又逗弄了会儿小狗miumiu。

换完睡衣，婷婷四仰八叉地占据了整张床，露出圆滚滚的小肚皮，又是摸，又是拍的，高峰挨着躺在了她身边，腿直接压在她的腿上，婷婷突然支起上半身，一脸狐疑，伸手摸了摸高峰平坦如常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以为是高峰在用力收腹，起身压上来对着高峰痒痒肉一顿猛攻，高峰连忙故意鼓起肚子，装作如往常般吃撑了，这才签订了“城下之盟”，阻止了“战火蔓延”

玩了会儿游戏，关掉电脑准备去洗漱，婷婷早已钻进被窝刷起了B站，正在看某富婆的日常v1og。

洗漱回来，婷婷已经睡着，手机扣在脸上，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再三确认婷婷已睡着了，高峰蹑手蹑脚地从包里拿出能量棒狠狠地“进了进货”，又去漱了漱口才钻进被窝。

看了眼手机，已经12点半，可经过这一天，高峰的心神完全无法安静，全无一丝困意，也没有刷手机看视频的心思。

侧过身把手搭在婷婷的腰上。

对婷婷的爱和由此而生的担忧。

“究竟什么是勇气”“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爱它”“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这些问题背后那个朦胧又真实呼之欲出的答案。

还有……“失控”的阴影。

为了驱散心中的烦躁，高峰收回手，小心地起身，走到小阳台上，这是农历十五刚过，皓月圆满，月色如银纱柔和清冷，用摄影圈形容富士相机的词儿“氛围感”

仰头欣赏了一会儿月亮，高峰试着再次寻找下午在地铁上“站桩”时的状态。

脚，高峰脱下了拖鞋，直接赤脚，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脚尖微微内扣，足弓抬起……

腿，小腿内旋，大腿外旋……

核心，盆骨后旋尾闾垂直指向地面，如倚坐高脚凳，微微提肛，核心收紧，如封似闭……

胸，含胸拔背，如头悬梁，肋骨下缘向后靠……

头肩，沉肩坠肘……

手，双手平举，指尖相对如抱球……

不知是否是身体和精神变化的原因，进入状态自然而然，丝滑无比。

“内视”看到的景象和下午已有很大的不同，细胞们已经基本完成汰换，肌肉、筋膜、骨骼骨髓，都泛着一层光华，晶莹、坚韧、富有活力，清晰地告诉高峰自己已经不一样了，自己正往“人”或者“非人”的方向狂奔。

夜晚是如此的宁静安谧，不只是声音等感官上的，更是一种无形的氛围，白天纤毫毕现的，在夜色里模糊朦胧，白天被掩盖的，在夜色里昭然若揭。

在夜色月色的怀抱里，原本还有些刻意达成“要求”的动作，越来越浑然天成、松紧自如，高峰逐渐“忘我”，呼吸绵绵悠悠，你追我赶的念头也慢慢平静消失，直至“无念”。

夜色里，时间是个模糊的概念，不知过去多久，十几分钟，抑或一两个小时，月色流转，阴影偏移。

突地，从脚根处如微小的波浪流向头部，高峰开始细微的颤抖，颤抖越来越快，直到和心跳的频率一样才稳定下来，颤抖的幅度很小，如春风吹皱一池静水......

一夜无话，天边微亮，高峰自然睁开双眼，满眼光华，念头纯净，浑身舒爽，收势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