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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风起35（第1页）

看着一个身体被剑锋笼罩的人以接近动车组的度向自己冲过来，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恐惧而失去理智。

困兽犹斗，越是看起来胜券在握的情况，就越是最危险的时候。禽困覆车，穷鼠啮狸，无数血淋淋的教训让路明非学会了赶尽杀绝的重要性。

所以深知这个道理的路明非早就做好了截杀的准备。

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将辻控制住，因为从活人的嘴里能撬出有价值的信息。但是执行部的人也从来不会介意跟尸体打交道，因为只有尸体才不会造成威胁。

路明非以逸待劳，明亮的黄金瞳散出锐利的光芒，瞳孔收缩成猫科动物一样的竖瞳。

只要是移动中的人，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尤其是在辻这样的高移动下，在右手被高温灼伤的情况下，不可能维持之前那般完美无缺的剑围。

即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路明非出刀！

软剑擦伤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道疤痕。轻薄的剑刃像纸一样划开口子，从头到脚覆盖了路明非，让他看起来像个雕刻失败的工艺品。

但是路明非却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游走在刀尖之上的战斗结束在了此刻。

最后的一瞬间堪称整场战斗最惊险的时刻，面对这种两败俱伤的冲锋，最理智的方式是暂避锋芒。但是路明非并没有放虎归山的打算，他选择将自己同样置于险境，来搏得最大的利益。

他的豪赌成功了，辻的体力在先前的度爆下所剩无几，她没能维持一直以来的精密。

路明非避开了要害，再多的毛细血管和静脉血管的破裂，对于混血种来说也不够致命。他险之又险地护住了要害，而既然辻没能成功完成玉石俱焚的目标，那么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短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轨迹，带起喷涌而出的血液。这一刀精准地插进了辻的腹部，庞大的动能带着路明非一起向后倒飞。

腹部是人体神经元最密集的部位之一，贯穿伤足以让未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当场昏迷。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呼吸可闻的距离下，越短的武器就占据越大的优势，根本没有留给辻的软剑力的距离，更何况如果辻执意要继续攻击路明非，势必要伤到自己。

路明非近距离看着辻淡金色的眼睛，可直到此刻她仍然面无表情，她的身影逐渐和老唐重叠了起来。

他依稀记得那是在三峡水库，他也是这样将肋差捅进了老唐，或者说龙王诺顿的腹部。

他同样是用这种毫无感情的眼神看着路明非，蕴藏着复杂到人类无法理解的情感。于是路明非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里，直到最后诺顿也保留着属于龙王的威严，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到最后他只是苦涩地松开手，向着水面无力地浮去。留下暴怒的龙王独自沉下海底，他们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就那样分别拥抱属于自己的光和暗。

那是他第一次亲历战场的残酷。现在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是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结果仍然不会改变。

这是和龙类之间的世代血仇，他们生来手握刀剑，他们的战争不死不休。随着时间的陈酿，永不稀释的仇恨如醇酒般酵着，直到被见证者一饮而尽，于是醉意让人昏昏欲睡。

最后路明非狠下心拧转刀柄，撕扯血肉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而又令人作呕，仿佛每一个神经都在出悲鸣。

尽管路明非无法亲身体会到这种疼痛，可心底的某处仍然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已经被他亲手埋葬的那个懦弱少年的灵魂还存在着，也许他永远无法对杀戮习以为常。

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就意味着他又一次亲手杀死了一个人，而路明非甚至不知道辻的真名，更不知道彼此是为何而战。

这种拼上性命而战的理由值得么？就算值得又怎么样，就算不值得又怎么样？既然已经身处无法挣扎的漩涡中，便只能跟着一起旋转，至于个人的意志已经无足轻重。

就这样杀死对方。

“这就是……血之哀么。”他想。

最后他看见女孩无力地倒了下去。大量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涌射而出，她没有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落叶轻轻地回归大地。

说不清是强撑着咬紧牙关，还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导致大脑一片空白，连痛苦的哀嚎声都无法出。

路明非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混杂着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衫，以辻不依靠言灵独战路明非和零不落下风的表现来看，她完全有资格被认为拥有等同于s级的血统。

这是路明非在不借助魔鬼的力量的前提下，对抗过的最强大的敌人。她还没有彻底死去，正蜷缩着侧躺在地上，这种姿势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痛觉和失血。

路明非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理智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势还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辻甚至直到现在都还维持着理智，按理说她应该已经睁不开眼了才对。

“干得漂亮，这可一点都不像你了啊。”辻的声音听起来蚊子般微弱，路明非对她能叫出来自己的名字感到有些惊讶，按理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很高的辨识度才对。

在这之前路明非只听她说过一个字，那就是战斗开始之前，她毫不避讳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辻的身体开始崩解了。女孩柔软的身体化作漫天碎片，像是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随后变成繁星一般的光点，那颜色逐渐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路明非愣住了。

下一瞬钢铁碰撞的轰鸣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艰难地扭过头，楚子航拿着两把日本长刀挡在他的身前，本该已经消亡的辻收回刚刚卷向路明非的软剑，迈着优雅的步伐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