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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争取（第1页）

“若在平日里归荑是万万不敢托大的，这行医救人是一点差错都留不得，今日，实在是无奈之举。”沈归荑扬起脸，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大夫人，“好在我祖母是医官出身，我跟着她也学了几手，又碰巧刘家姐姐只是染了风寒，我才敢使唤了这小丫鬟去抓药。哎？我来的时候还在说呢，怎么刘姐姐病得这样重，刘大人却没请个郎中进来瞧一瞧？”

刘大夫人眯起眼，就听得面前这个稚嫩的小人恍然大悟地摇着头说道：“后来叶家姐姐跟我说，刘家姐姐为人温和，心里有事也宁愿自己扛着，怕是这风寒发热，她也以为自己睡一睡就没事了，想来也是怕麻烦人，不曾想病却越来越重……”

“是了，我刚刚还在责怪自个儿呢，要是前些日子来，把绣好的花样子拿给子妗妹妹，还能劝她去找个郎中看看，哪里还有如今这些事？都怪我看着天有雨了，就懒得出门，白白地让她受这些罪。”叶锦初此时也恢复了些胆量，听了沈归荑前后说的，便默契十足地把后面的谎也圆了。

刘大夫人听得闷笑一声，像一口痰卡在嗓子里似的不上不下。

“为着这么个病秧子也劳烦你们两个姑娘大冷天的跑这一趟？快快出去！”刘大夫人知晓不能对这两个姑娘发作脾气，便索性对着柳桃踢了几脚：“还不快送客！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带了外边的人进来，仔细着你的皮！”

那一脚刚好踹到柳桃的肋骨处，短暂的麻痹后一股刺痛自腰上传来，她挣扎了两下想站起身，然而却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行医之人的眼光最是锐利，沈归荑心道这一脚八成是把这个小丫鬟的肋骨踢断了。

“养了一屋子的软豆腐，还没怎么着呢就赖上了！”刘大夫人因在姑爷那里吃了挂落，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也就是个有人生没人要的丫头，我留着她给她口饭吃已是仁慈！哟，这谁买来的炭火？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那乡野地里的人冬日里也不见得要炭火来取暖，怎么不见有人就冻死了？！偏她金贵，少了几日炭就躺在床上装死，真真是败家的东西！”

沈归荑轻咳了两声，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微微发颤，正想着出口辩驳几句，余光扫到一道灰蓝色的身影跨进院子。

“一回来就嚷嚷！也不知道收敛……”刘一念把衣袍一撩，威风十足地跨过门槛，刚才自己回屋换了身衣裳，却听丫鬟说妻子来了偏院，他紧赶慢赶的跑了过来，没想到还是听她毫不避讳地辱骂。

进了屋子，待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刘一念这才看到面前站着的两个陌生女子。

“这，这是？”

“沈家小女见过刘大人。”沈归荑反应最是快，一眨眼的功夫，便猜到来人正是刘家老爷，刘一念。

叶锦初连忙跟着福了福：“叶家小女见过刘大人。”

“喔喔～”刘一念仓促地虚扶了一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胡子一翘一翘，“你们是来找子妗丫头的？不巧了，她前日里身子便不爽……”

刘大夫人站到他身后拧了一把，两人对上眼后，她又冲着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着左侧腰杆的柳桃努努嘴：“这丫鬟听了那个小丫头的话，来给床上那个看病呢。”

刘一念“啊”了一声，枯树皮似的脸上堆满了讪笑：“这不是闹着玩嘛？！你们两个丫头才多大，哎这，快回府去烤着火吧，我看今儿这天还得下雨呢。”

“刘大人，沈家妹妹已经开好了药方，你问问柳桃，她若是把药抓了回来，我便去煎上一副，看着子妗妹妹喝了药我才能把心揣进肚子里呀。”叶锦初倔强地往前面迈出去半步，声音铿锵有力。

这副样子沈归荑倒是第一次见，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前些日子还萎靡不振地寻死，今日怎么就愿意为着个失宠的庶女强行出头。

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麻烦吗？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一根筋呢！我说了会找大夫来看就一定会找！”刘一念脸颊的肉上下抖动着，明显是强忍着怒气，“你们擅自闯进我刘府已是大不敬，我念着平日里同叶大人、沈大人无冤无仇，想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怎么偏偏……哼！”

眉毛一拧，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恨意：“我不会同女子动手，若你们快快走出门去，我就能当作今日并未见过你们二人！”

叶锦初红着脖子还想争几句，却被沈归荑拉住了胳膊用力一捏。

“是我们失礼了，冒犯了刘大人和夫人。”沈归荑把姿态放得极低，她知道一旦闹大了，自己回沈家是躲不过一顿罚的，眼角看到柳桃无声地摸完泪往自己这边爬，心中是又无奈又心酸。

刘大人怎么会请郎中呢，八成等她们一走，这余下的炭火都会被收了去，柳桃大概也想到了这点，才会拼死替刘子妗搏命一把。

丫鬟这般衷心，想是这个刘子妗，平日对下人也是不错的，可惜命太苦了。

“姑娘！姑娘！”柳桃拖着身子爬到叶锦初脚边，把她的裙角拽得死紧死紧，脸上的泪水夹着灰，看起来比街上的乞丐婆还可怜，“姑娘，奴婢，奴婢买了药回来，你当真会替奴婢去煎？”

她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包拿油纸包着的药，乐呵呵地笑了一声：“没坏，还能用。”

“你，你怎么还藏着有？！”刘大夫人不由分说地就想伸手来夺，不料却被沈归荑抢了先。

“说话自然是作数的。”沈归荑把油纸包提在手里拍了拍灰，面带愧疚地躬下身子把柳桃扶起来靠在床头，“如今都到这一步了，刘大人不如试试我的功力，如何？左右煎药也不出半个时辰，去街上叫了郎中来怕是都天黑了。你我倒是能等，就不知道刘姑娘能不能了，我听我祖母说过，这人身上的温度若是一直都烫的吓人，怕是会烧伤了脑子。”

刘一念把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你既然要出头，那就给你个机会，哼，别到时候打了脸，伤了我儿半分，我就是把你告上公堂，也要讨个说法！”

屈身行礼送走了刘家夫妇二人，柳桃终于绷不住哭了起来，可她腰处疼得厉害，哭到一半就变成了急促的吸气声。

“妹妹，这回是我把你害了。”叶锦初攀附在沈归荑肩头，将嘴唇咬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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