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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打我二次怀胎,便几乎夜夜宿于椒房殿,无论每日忙至几时。
还时常教导可知、可念要听话,不惹母后生气。
可这俩小崽子哪听得懂,时常该吃吃该喝喝该闹闹该打打,该喊“阿娘“喊”阿娘”……
不过说来也奇,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之故,可知、可念虽有待之如亲母般细心呵护的几位奶母和师傅们,却还是同我这亲生娘亲更亲近,那是割舍不断的血缘之亲。
只要一见到我,谁人都不要了,谁人也带不走。
也因此,和历代皇嗣不同,她俩便得我纵容,时常留宿于我寝殿,害江知栩这亲爹已不敢与我放肆。
生怕俩小崽子又以为我挨了欺负。
有日他与我坐在床边,看着可知可念于凤床上嬉闹时,一时兴起地揽我入怀,还将一张不要脸的薄唇呼哧带喘地凑过来,竟被在旁的可知狠狠地扇了一脑瓜。
小小的巴掌大大地力气,把江知栩都扇懵了,可念还应景地张开稚嫩地怀抱,紧紧地搂住我,嘴中嘟囔着:“阿歇(阿爹)不许欺忽(欺负)阿凉(阿娘),不许!”
气得江知栩哭笑不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撅着一张嘴装哭。
可念和可知又不计前嫌地跑过去抱住江知栩,说:“阿歇(阿爹)不哭,不哭哈。”
一家人,好不热闹。
我便哈哈笑,如今再有皇儿,不知未来,又是怎样的累并快乐着啊。
也觉原来人生最大之幸,竟是如此平常而安暖。
可知、可念虽小,但也是知道疼我肚子的小宝宝的,常常眨巴着两对黑玛瑙般的大眼眸摸我肚肚,难得的小心翼翼,这个说想要弟弟,那个说想要妹妹……
而已至童龀之年之年的可祯,就与弟弟妹妹不同了,她是不做选择题的,问就是弟弟妹妹都要。且她小脑瓜要复杂很多,时常对世间所有事情都保有好奇,好奇母后的肚子为何能装下一个孩童,她们又是从哪儿出生的呢?
为此常常追着月惠妃问,可月惠妃这无痛得子的娘哪懂这些,竟还被问得脸红了。
而我,即便不是初产妇,也是羞于此的,只告诉她等她长大有了驸马,自然就懂了。
可祯就懵懂着点头,说自己未来一定要找一个了不起的驸马爷。
可我们,又不舍她长大。
可祯最近,也开始掉牙了,一张嘴就嚯嚯丫丫的,总让我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
月惠妃便将她掉下的牙一一都收藏好,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的小木盒中,说这小木盒子是祖传的,还说‘乳牙落地,藏之以待吉时,可保儿女平安顺遂’。”
我看着,心中一震悸动。
我虽自幼没有娘亲,又少小离家。但乳牙也是有人收的,多年前,嬷嬷也与我说过相同的话,做过相同的事。
只是她去得突然,我也不知,她小心收起的木盒,置于何处……
春太妃知道我再怀龙嗣后,也很是激动,她让常嬷嬷搀着,跑到椒房殿门口憨憨傻笑,却不敢进门,直到我挺着肚子去门外相迎,才拘谨地笑。
她近来好像有了些清醒的时候,时常问常嬷嬷这是何年何夕,先帝还在不在,永儿还在不在。
常嬷嬷便含糊其辞着骗她说,皇上就在未央宫啊!
可她竟倏然凄凄地笑,说:“可皇上是栩儿,不是永儿。”
常嬷嬷一时惊住,愣了许久,才泪眼婆娑着问春太妃可曾想起什么来?
春太妃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痴傻,眼神里刚刚的清醒也不见了,问永儿媳妇是不是又有了孕身,还笑嘻嘻地说她得道喜去。
其实她光是道喜,都已经重复好些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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