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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中全一下被扣上了同谋的大帽子，连忙审时度势地跪了下去，向自己猛击了五六个耳光：&1dquo;官妄言贪功，罪该万死!”

  顾千帆略带嫌弃地看了眼于中全踩过的地方：&1dquo;罪该万死倒不至于，去找块布，从这儿开始，直到北衙，把你踩过的每一块地方都好好擦干净。下回，要是再敢随意弄脏我的南衙，用的就不是布，而是你的舌头了。”

  顾千帆的语气虽然平和，却令于中全不寒而栗，最终，于中全只能认栽，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1dquo;是”字。

  顾千帆不再理会于中全，径直而去，似是多停留一刻都嫌脏。

  陈廉临走前不忘拍了拍于中全的肩膀，一脸郑重地叮嘱道：&1dquo;别忘了跟司公去告状啊，记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我可想看司公这回站哪边了。”

  待二人走后，于中全捡起角落的布，往地上啐了一口，暗骂道：&1dquo;呸，真他妈是个杀千万的活阎罗!”

  已经走进正堂的顾千帆显然是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只是阴冷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跪地抹石板的于中全，并未有多的动作。他展开手中的审问录看了看，和陈廉吩咐道：&1dquo;不用叫大夫，画押盖手印之后，就直接送他上路吧。”

  陈廉听了，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顾千帆洞若观火地看向陈廉：&1dquo;杀人都不敢，还想审人?”

  &1dquo;我不是胆小，战场上我也杀过人，只是&he11ip;&he11ip;”陈廉现在才切身体会到审讯犯人和战场杀敌是两码事儿，可要让他承认自己害怕了，他还是觉得多少有点丢人。

  &1dquo;不用强装，我以前也怕过。”顾千帆非常能理解陈廉眼下的心情，他拿起那张沾满了血的供词道，&1dquo;衣服沾了血还能洗，白纸弄脏了，就永远也抹不干净了。这就是我不想让你审人的原因。”

  陈廉终于明白了顾千帆不许他审讯犯人的用心，顿时感激不已：&1dquo;顾头儿，你对我真好。要不是我姐姐都嫁了，我真想让你当我姐夫!不过盼儿姐也算是我姐姐&he11ip;&he11ip;”

  &1dquo;行了，”顾千帆一看陈廉又开始油嘴滑舌，就知道他已经没事了，便问，&1dquo;茶坊那边的暗哨盯得如何?”

  陈廉挠挠头，照实答道：&1dquo;她们的生意，好像不怎么好?”

  顾千帆放下手中的供词，身上的肃杀之气顿渐渐散去，笼上了一层只有他面对赵盼儿时才会散的暖意。

  正如陈廉所说那般，茶坊中的客人少得可怜。宋引章翻看着账本，见&1dquo;今日客数”那一栏上只有三个&1dquo;正”字，她不禁有些丧气：&1dquo;今天没下雨啊，人怎么也这么少?&1dquo;

  孙三娘看着没卖出去的果子，也很是犯愁：&1dquo;难道是我们做的不合他们口味?”

  刚给客人添了第二回茶的赵盼儿执壶走了回来，强自镇定地说：&1dquo;应该不是，开张那天来的客人都挺喜欢的。何四、陈廉他们也用不着跟我们假客气。”

  孙三娘头痛极了，心疼地看着漂漂亮亮却卖不出去的果子：&1dquo;可为什么就没人来了呢?咱们又没涨价。前晚做的果子，到今晚就不能吃了，得全扔掉。这可要蚀一大了。”

  这时，一行商打扮的客人匆匆而入，大声道：&1dquo;老板，来碗真如茶!”

  赵盼儿精神一振，忙迎上前去：&1dquo;好咧，你请稍坐，我就这去碾茶!”

  那客人听见这话就急了：&1dquo;碾茶?我马上就要走，哪有那么多功夫等?直接来碗散茶就行!”

  &1dquo;散茶?”赵盼儿明显一愣，在钱塘散茶早就没人喝了，她都没想过要拿出来卖。

  客人明显有些不耐烦，狐疑地打量着赵盼儿，已经对她的水平产生了怀疑。&1dquo;茶饼直接掰一块下来，不用磨粉，热水一冲就行!你这没有吗?”

  赵盼儿不想失去这个难得的客人，忙道：&1dquo;有，有!”她奔回柜台，不久端出一碗漂着茶叶的热茶出来，那客人这才满意，闻了闻后几口饮尽，摸出几个铜钱往桌上一放，就匆匆地走了。赵盼儿看了看茶坊内其他行商打扮的人，如有所悟。她放下手中的银瓶，对孙宋两人说：&1dquo;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赵盼儿奔到街道上，只见这里人流不少，但大多都是牵牛带驴的行商打扮。她来回点数了一遍店面招牌，现周围都是跌打损伤、铁匠铺、生药铺、布庄、粮店，只有她一家茶坊。

  就在这时，顾千帆玉石般的声音从赵盼儿身后响起：&1dquo;什么愁呢?”

  赵盼儿回身，见便装的顾千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怀疑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茶坊生意不好，故意来笑她的。

  顾千帆打量了一下安静的茶坊，惋惜地叹了一口气：&1dquo;门可罗雀，刚开张，这势头似乎不太妙啊。”

  赵盼儿没好气地回敬道：&1dquo;可不，一大早就被你这个&1squo;活阎罗’堵了个当街，运气自然不好啦。”

  &1dquo;生意都差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顾千帆意识到赵盼儿说了什么，身形一滞，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赵盼儿察觉顾千帆情绪不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1dquo;你怎么了?”

  顾千帆沉吟片刻，闷声问道：&1dquo;我是&1squo;活阎罗’，你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