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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反问：&ldo;不好吗？轻轻松松，万事不挂。&rdo;宋远东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模样，&ldo;这你就不懂了，没事闯点小祸的女孩子才可爱。&rdo;未央不认同，&ldo;你是说女孩子，妻子不一样。&rdo;宋远东不耐：&ldo;话不投机半句多。&rdo;未央同意，&ldo;确实。&rdo;程景行松一口气。宋远东看他一眼，小声问：&ldo;景行，实在不舒服就去休息吧。&rdo;程景行瞪他，白兰又来关心，&ldo;景行，是不是病了？头痛还是胃痛？&rdo;未央一边答话，&ldo;舅舅今天胃寒。&rdo;程景行瞪过来，未央便咬着筷子甜甜笑。白兰忙起身，&ldo;你去躺一会吧，我去拿药。&rdo;宋远东还说，&ldo;要不要热水袋呀？&rdo;未央点头附和：&ldo;捂一捂嘛。&rdo;白兰突然停住，看见程景行手背上细碎牙齿印，一身悠然都冻结。程景行仍沉浸在愤怒与无奈之中，靠着椅背，不曾发觉。唯有未央抬起头来，在老宅子虚伪空气中，与白兰凌厉目光相遇，一瞬之间，两人皆转换了笑容，一个温良娴熟，一个无辜可怜。好，实在是好。未央的眼睛，亮如星辰。白兰十一点或者十二点，凄凄又下起雨来，如牛毛或如细针。夜很静，雨声都听不见，偶尔有树叶沙沙响，谁谁谁的比喻，说这声响如梵婀伶。程景行从车房里出来，手上领着五六七八只纸袋，顶着雨进去，西装已半湿。深秋的寒意钻进来，丝丝的冷。下午去公司开会，天不到，事情一垒一垒积压案头，董事会的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难缠，下头二世祖一个比一个懒散，全世界仿佛只有他在忙活，三十层大楼上上下下，皮鞋敲得地板高声响，连走路都带风。灵光一闪，突然招新助理进来，吩咐她买厚重冬衣，小助理问要什么型号，几件。这倒把他难住，将小助理打量一番，说：&ldo;比你瘦一点，矮一点，刚到我肩膀。年纪小。你挑一挑，八九件应该够。&rdo;晚些又约白兰晚餐，最无聊的法式餐厅，人人光鲜亮丽，晦暗的灯光遮了半张脸，你我都模糊，说话也只能压着嗓子，生怕突兀了，有人投来轻视眼光‐‐第一次来？情妇还是暴发户？穿西装打领带又怎样，还不是绣花枕头、土包子。身旁美酒美人，白兰换了衣裳，一袭桃红色连衣裙，小外套上两三朵团花开着，她将这颜色穿得优雅得体，不是人人都有这功夫化腐朽为神奇。她双颊微微有绯色情怀，大概是上过腮红，粉红桃红或是珊瑚色？这他便分不清了。她笑一笑，眼光落在高脚杯里，她说了什么，糟糕，居然忘记，只能点一点头，啊，好，确实，或者，你说得对。她那么温柔，体谅他工作忙碌，于是又再重复一遍，这回他听清，原来白兰三妹已经要嫁人，对方是城中律师，口碑皆好，也不过二十七，青年才俊。&ldo;我也劝她，年底才二十三，青春年华，何不找些事做？学业事业都可以，婚姻并不是全部。可是你猜她怎么答？女人，一定要学会手快，不然等等等，等到白发苍苍人老珠黄，他已是别人的爸爸，老公，女婿。&rdo;白兰眼底黯淡，面上仍强撑笑容，手里晃着酒杯，若不经意间小小抱怨。程景行说：&ldo;她有她的想法、她的人生。嗯，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rdo;白兰垂目不语。她二妹已早她一步嫁人，如今三妹也出阁在即，家中只剩她一人独守，如嫁不出去的虎姑婆，仿佛人人都在看她笑话。可他迟迟不提结婚事宜，她也放不下身段求他，却又不肯放手，只能这么耗着。二妹说：&ldo;他耗得起，你呢？再过两年三十岁，街上年轻漂亮的姑娘多得是，等他反口，还有谁要你？到时爸爸逼得你将就，嫁个四十几岁死了老婆秃了头的暴发户。&rdo;三妹说：&ldo;他那样的男人太骄傲，一定不肯捧着花跪地求婚，你难道不会绕个弯子套话？总在家枯等，像古时候深闺怨妇。&rdo;二妹问：&ldo;难道妹夫是被你逼得求婚？&rdo;三妹答：&ldo;哎，是我先开口，他居然脸红。我才知道他心底里自卑，我不开口，恐怕要等到十年后被爸妈逼婚。&rdo;等到两岁大小侄子在身旁哭闹，她才警醒，原来已经是二十七，再过两年到三十，变存货，压箱底，半价打折都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