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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折 国本之争2（第1页）

居阳成下朝返家后显得精神萎顿了不少，几乎和朝堂上那个与蔡琮互喷的判若两人。他把自己锁在书房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家中奴仆以为他在忙公务，不敢惊扰，谁曾想这门一关就是一天一夜。居阳成为官三十四载，无论刮风下雨，病痛缠身，从来没有误过一次朝会。家仆早起敲不开门，这才着急起来，唤了力士壮仆过来把门撞开，赫然发现居阳成死在了书房内。

居阳成是坐在书桌前死的，死时手里还拿捏着笔管，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了，他死前似乎还在专注拟奏折。因着居阳成的身份地位，虽已身故，太医院的太医依然上了门做了诊断，所以朝堂上下都知道太子太傅是劳累过度猝死暴亡。皇帝下令厚葬，追封赏赐一样不落，局阳成的丧礼办得十分体面，停灵期间上门吊唁的宾客如云。居阳成的几个儿子包括孙子忙前忙后的招待，都没顾得上伤心。到了出殡那日，棺材抬到大街上，沿途自发有百姓奠酒，一路追随出殡队伍哀号不止，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堵得抬棺的人都没法走动，拥挤推搡之下，不知道哪一侧失了手，棺材晃了几晃，带倒了一大片人后，棺材也落了地。

据说那天从景阳街送殡看热闹回来的人都吓白了眼——棺材落地后是竖着的，然后靠得最近的抬棺手听见了棺材里有人在叩

叩叩的抓绕声和低喘声。入殓时厚重的楠木棺盖被钉得死死的，在一片喧哗吵嚷声中，棺材里的那点动静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抬棺手依然被惊吓到了，而真正叫嚷起来的却是走在棺材边上的一个小太监，他是宫里委派来的，声音又尖又细，仿若被人卡住脖子的小鸡崽似的，划破长空。

“诈尸啦——”

居阳成死而复生，听起来就如同一则诡异离奇的邪灵故事，然而皇帝却对此格外好奇。他甚至不等还阳的居阳成多歇口气，便把人传唤到了宫里。

***

沐恩侯府，李继祚沉着一张脸，端茶示意送客。

可惜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真没看见，一个看见了，却笑嘻嘻的只作未见。

朱霖是闭着眼的，他似乎身上有伤，且伤得不轻，所以从头到尾一直坐着保持沉默，连眼睑都是耷拉着，像是假寐，又像是入定。而坐在他下首位置上的萧寂雨显得就过分活泼了，他一点都不见外的使唤着侯府奴婢，一会儿要茶水一会儿要点心，自己吃喝上了还不忘招呼李继祚也用点……活似李继祚是客，他是东主。

李继祚隐忍得额上青筋都要暴起了，他委实不想与面前这两个江湖草莽之辈打交道，然而这性情迥异的两个人，却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无比默契的赖上了他。

“哎呀，你说你好歹也曾是个太孙，怎的混得还不如一个闫绍元？你

不说弄个亲王，怎的也得是个郡王吧？”萧寂雨环顾四周，眼神里充满着对厅堂上的摆设装饰各种挑剔，他啧啧有声的摇头，“惨，太惨了。”

其实李继祚就连这个沐恩侯也只是个虚衔，并没有封地食邑，他在朝中也没有领授官职，这也就是没有俸禄可言。所以李继祚吃穿嚼用靠的还是当年生母的那点陪嫁庄子所产的那点出息。

李继祚好面子，无论内里过得有多狼狈，面上却总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闲云野鹤的高雅清谈之流。家中仅剩的几个奴婢都是侍奉经年的老人了，自然最清楚不过小主人的脾性，成日里都无比配合着的惯着他。

萧寂雨的这些风凉话，就跟刀子似的捅在了李继祚心上，毫不留情。

朱霖甚至还睁开眼瞄了李继祚一眼，仿佛在向他证明自己并没有睡着，自己也有在听。

李继祚面上红了又白，最终眼睑眨了眨，依然是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

萧寂雨突然就觉得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郎君，很不简单了。

于是他决定再捅一刀下去。

“娲裔灵蛇据说喜欢啃食灵芝人参得虫草，价值越贵的它越爱。”想要随身养活一条娲裔族的圣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费不菲。看李继祚穷得连吃饭都要对自己扣扣索索的了，他居然还能余力去养蛇。

萧寂雨的笑容落在李继祚眼里，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李继祚端茶的手微微发抖，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茶盏直接泼到萧寂雨脸上去。可是萧寂雨却突然一收笑意，正经八百的说了句：“六扇门带着人去了太傅府。”

李继祚一怔。

朱霖的眼皮再次掀了掀。

萧寂雨冲着朱霖嘴角一翘，这个笑容带着份古怪的嘲弄，以至于李继祚险些以为自己看错眼了。

“朱盟主可还记苏矜萝苏姑娘？”

这其实是萧寂雨当着朱霖的面第二次提到苏矜萝了。

朱霖双唇抿紧，虽是一言不发，就连姿势都没有改动丝毫，但是李继祚却敏感得觉察到朱霖似乎不高兴了。

自见到这个所谓白道盟主起，这是李继祚第一次发觉对方有动容失态的一面。

想来萧寂雨真不是个东西，看着挺和善一人，敢情说话做事就是特别喜欢捅人刀子。这还真是无差别的嘴贱啊！

朱霖没有接话，这一点都不影响萧寂雨自我发挥。他笑吟吟的把碟子里最后一块点心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朱盟主觉得居太傅如今是死是活呢？”

朱霖半垂半阖的眼，终于全部睁开了。

萧寂雨突然“嗐”了声，拍手道：“你要一直是这么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倒是让人错以为你要成那拈花圣教二十诸天了！”

朱霖心里一梗，体内真气险些逆转，终于忍不住叱道：“萧寂雨你怎么没死在地宫里呢？”

萧寂雨想也不想的就回了句：“你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占了

你的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