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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皇帝如今在世的阿哥尚有十人，除却出继的永璜、永璇，永璋身子不好，永珹是金氏所出，永璘尚在襁褓，所以真得能派出去的不过是永瑾、永琪、永瑢、永珑、永瑄几个中的一位。

  群臣揣测皇帝的心思，都以为这是皇帝有心要历练，劳军虽不算军功，但也算是代天子慰劳将士，对皇子们而言有利无害。若是有幸战事回转优势，更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因此上，从属于各位皇子的文武大臣都拟好奏本，欲为自家主子出力。

  自然了，若是直接举荐，皇帝必定是要多心的，所以一开始只是些没什么权势的官员各抒己见，人选是谁的都有。无论是永珑的属臣，还是永琪的门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都憋着气等主子下令。

  彼时的如懿，则好似混不介意前朝事，只安心打理着翊坤宫中的几树秋海棠。那是许多年前皇帝为着讨好刚生下永瑾的她，亲自着花房的人培育的，每株树上能开火红、艳粉、明黄、月白等多种颜色的花朵，各自逞艳开放，为枯黄的秋日增添了些许姿色。

  &1dquo;其实本宫是最不耐烦修剪花枝的，谁知自从容妃入宫，长日无事，也就添了这些习惯打辰光。”

  如懿手中的剪刀不停，侧脸冲意欢与颖妃笑得温润如玉，宛若仕女图上的恬静贵妇。

  也许久不曾如此了吧，意欢想。多年浸淫后宫，谁也不能说纯洁无暇。昔年宫中嫔妃都说自己是清冷然不恋俗务，数年协理后宫下来，为自己，为璟娢，如今又为永璘，她的手也不能说干净了。

  所以，意欢才会更加疑惑如懿邀她与颖妃留下的缘由——若只是自己还好说，这些年如懿待她都与海兰一般。但留下颖妃，令她不由得想起，如今宫中如懿和海兰都侍奉在皇帝身旁，诸多事务都是意欢与颖妃相宜处置。如懿此举，颇有意味。

  而颖妃自然更加不解。毕竟她是蒙古嫔妃之，与如懿交好不假，但来往不算多，肯定及不上意欢便是了。如懿这样正正经经留下她&1dquo;议事”，想来要么有所吩咐，要么有所求了。

  &1dquo;皇后娘娘忙碌，总不得闲，怎么说打辰光呢?”意欢静雅一笑，好一似芝兰玉树，盈然出脱于冰雪晶莹之上，&1dquo;依臣妾看娘娘倒像是多懒来的。听说皇上今日召了容妃去伴驾，她倒算有心，听说带着食盒过去的。”

  颖妃听了连连摆手，啐道：&1dquo;既如此，前些日子又何必故作姿态?皇上为着她，连太后的情面都给驳回了，还下旨让她享皇贵妃份例。她倒好，说什么不愿让人非议，缩在宝月楼不露面，惹得皇上都自顾不暇了，反要让进保两三天就过去问她安好。若是心存皇上，哪怕是让宫女来问一句呢?”

  心知她是蒙古格格出身，最不耐烦娇柔做作的女人，如懿无意与她继续容妃的话题，遂安抚道：&1dquo;都怪本宫，咱们姐妹说话，提她做什么，没的扫兴。”

  颖妃这才罢了。意欢攀枝折了一朵艳粉色的海棠花在手，细嗅嗅笑道：&1dquo;人说海棠无香，臣妾的永寿宫便从不种海棠。”她似是想起来什么，一望宫墙的东南角，奇道：&1dquo;咦，原来那丛凌霄怎么还未开放?素日皇后娘娘不是最爱凌霄了么?”

  如懿眉心一颤，宁和微笑，似乎微微怅然：&1dquo;许是见本宫成日里围着海棠转，疏忽了它，今年这凌霄迟迟不开，说不定是寿数到了，要衰败了。”

  &1dquo;皇后娘娘真是风，花难不成也通人意?”颖妃语笑嫣然，&1dquo;臣妾记得有一年与皇后娘娘同游倚梅园，娘娘只盯着那些玉蕊檀心梅出神，臣妾还以为娘娘最喜欢梅花，所以那年娘娘生辰，臣妾命阿玛搜罗了各色梅花拼成百梅树送进来做寿礼。如今可知心思全用错了。”

  &1dquo;难为你记着本宫，倒不拘送些什么，心意到了就好。”如懿恬然微笑，&1dquo;倚梅园的梅花亦是本宫所钟爱，只是眼下非梅花怒放的时节罢了——其实女子和这花啊，是一样的。还是要在恰当的时候开放，又有恰当的人来欣赏才是。”

  这话一语双关，颖妃一时未明其意，遂疑惑道：&1dquo;娘娘的意思是&he11ip;&he11ip;”

  如懿剪下一朵欲谢的鹅黄花朵，笑意深柔：&1dquo;昨日本宫与皇上闲谈，说起几位公主。皇上一直病着，总想着宫里多出些喜事。”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眉宇轻挑，&1dquo;提起几位还没出嫁的公主，如今可以议亲的，最先便是本宫的璟嫤，明年就及笄了。璟妘璟婳才十岁且不论，再就是颖妃妹妹的璟妧，明年&he11ip;&he11ip;也十四岁了吧?”

  提及唯一的女儿，颖妃眉心一凛，神色局促了许多，&1dquo;皇后娘娘此言何意?”

  &1dquo;颖妃妹妹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关心璟妧的好姻缘罢了。”如懿神情自若地放下剪刀，用一方浅红的手绢擦拭手心，眉目盈盈，&1dquo;宫中的蒙古嫔妃，实打实是只有妹妹生了和静公主。妹妹心中自然也希望和静能嫁回蒙古乃至巴林部，方算得圆满了。”

  颖妃抿唇静默片刻，狐疑道：&1dquo;不错。但公主的婚事臣妾做不得主，皇后娘娘也做不得主，全看皇上的意思。”

  如懿迤然而坐，眉间有端肃之气缓缓凝聚，是母仪天下的底蕴浮起，&1dquo;妹妹所言极是。然妹妹也知道，去年和荣公主才嫁去了蒙古札萨克部，皇上要施恩于蒙古，也没有接二连三许以大清公主的情理。那就不是施恩，倒像是示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