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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即将归来（第1页）

静安阁是老宫殿了，虽然已经被宫婢们精心打扫过，可还是会有岁月的痕迹。刚来的时候惹得阿杏频频皱眉，觉得自家公主被慢待了。

李永宁倒是不在乎这个，她喜欢这里踩上去就会吱呀作响的地板，喜欢这里描了漆的镂空窗棂，尤其喜欢在二楼小阁里午憩，直到斑驳的日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她的眼前。

阿杏端了些糕点果浆，跪坐在李永宁身旁，静静地瞧着她练字。

两个月前李永宁被杜淼喊去，突然说要瞧瞧她的学识，从琴棋书画考教到四书五经，李永宁无一精通，把杜淼气得只喊头疼。或许是因为本身就出生贵族，圣人典籍，琴棋书画，点香投壶女工无一不懂的杜淼在看见李永宁连大字都写得四仰八叉的时候彻底爆发了。叫苏嬷嬷给李永宁端了好几卷竹简，让她从头到尾跟着练字，每日一卷，什么时候练完什么时候吃饭，第二天请安时还要给她背诵，直到她满意为止。

杜淼还专门让苏嬷嬷每日教她点香，李永宁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学点香，结果杜淼一个优雅的白眼飞来。后来苏嬷嬷才告诉她，虽然她是主子不用点，但如果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解，出去是会被人嘲笑的。就如同后庆虽然讲究君子远庖厨，但不能没点儿品鉴美食的水平，自己多学点，知道的多些，总归是有用的。

这可苦了李永宁，莫名其妙多了一

顿任务不说，还要挨饿。本想诓骗阿杏帮她同练，却被阿杏果断地拒绝，说“太后都是为了殿下好”，硬是看着她练完一卷字才能吃饭。当李永宁下学后学完点香再练完字背完书，连小厨房准备好的饭菜都已经没一点热气了。

第二天李永宁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进学时，被卫酒从头到尾嘲笑了一通。李永宁痛定思痛，每日都提前起床练字背书，上苏嬷嬷的课时也更加认真，第一次调出来的香没被苏嬷嬷骂。

李永宁头低的久了，脖子酸胀不已，阿杏连忙接过她手上的笔，给李永宁揉着肩膀。“奴虽然不识字，可见着公主的字儿是越来越有样子了，这横是横竖是竖的，瞧这一笔，多大气。”

李永宁一边享受着阿杏的按摩，一边瞧着自己写的大字，虽然跟临摹的还差了好多，可同自己原先写的比，简直是进步神速，起码能被人看出来写的是个什么字了，说到底，还是得多亏了杜淼的监督，自己才能有如此大的进步。

李永宁嘴角笑容淡淡，本来她以为自己这个皇祖母会很不好相与，现在看来，倒也并非传闻中那样。

她刚想开口，忽然听见人上楼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苏嬷嬷。

苏嬷嬷还是那样，一脸严肃，跟着她学习点香一个半月了，李永宁还从未见她笑过，永远都是那一副表情，好像天塌下来她的眉毛都不会皱一下。她

走近李永宁，恭敬道，“太后让您去主殿用午膳。”

李永宁有些疑惑，过往这两个月，杜淼还从未同她一起用过膳。哪怕每日早晨李永宁都去给杜淼请安顺便接受检阅，也从未留下与她一同用过膳。尽管如此，李永宁还是面不改色，颔首回道，“知晓了，我稍后便去。”

苏嬷嬷行礼告退后，阿杏有些着急地问道，“太后先前从不叫您一起用膳的，怎得今日突然让您去主殿？”

李永宁垂眸，安慰道，“能有什么事？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说罢就准备起身，刚走到玄关处，她忽然扭身道，“大可不必紧张，你若是无事，不如帮我把字儿写写，明日我也好交差。”

阿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公主还是自己个儿写吧，太后眼尖，是不是您亲手写的，她老人家一瞧一个准儿。”

进正殿之前，李永宁下意识理了理仪容。通过近半个月的相处，她算是知道了这个皇祖母的脾性，为人最是计较。倒不是往常人们所理解的那种计较，而是把规矩仪态看得比什么都重，忍不了一丝逾矩。但凡有些失仪被她抓住，定然会得来一顿狠狠的责骂。杜淼自己已经年近五十了整日还收拾得精致端庄，描眉花目样样不少，更不允许身边的人，哪怕是自己的孙女有一点点的失态。

确定自己的着装发型都挑不出错处后，李永

宁才深吸一口气进了殿门。

“永宁给皇祖母问安。”李永宁跪拜行礼。初见时她给杜淼行礼，被挑出了不少毛病，为此还特意让苏嬷嬷手把手的教她。

“去坐那儿吧。”杜淼跽坐台上，她看着李永宁的行礼姿势皱了皱眉，头上的贯珠桂枝六兽金步摇轻轻晃动了一下，“胳膊还是抬得低了些，也罢，还是有些长进的，倒是有点我后庆皇族的仪态了。”

李永宁直身垂首，恭敬道，“多谢皇祖母指教。”说罢便跪坐在杜淼右手侧下方的食案旁。

杜淼审视着李永宁，不满的皱眉，“今个儿怎得穿的这般素？连几件打眼点儿的衣裳都没有了？流苏，去叫少府过来给她做几件新的，就用哀家放在库房里的那几匹绸子。”

还未来得及等李永宁开口劝阻，苏嬷嬷便立即领命离开，她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也罢，即使她说了，依着杜淼的性子，也不会听她的，反正杜淼也不缺这些绸缎衣帛，做了便做了吧。“永宁谢过皇祖母。”

谈话间，几名宫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今日的饭食，旁边还有小黄门搬来浆酪坛子，虽然杜淼是被幽禁在这云台宫，可李宏在吃穿用度上倒也没亏着这位名义上的嫡母，或许是顾忌着朝野上下的闲话，又或许是怕受天下人指责，李宏只是禁足了杜淼，并没有真的将她怎样。

李永宁给自己舀了一杯浆酪，刚打算入口，

杜淼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哀家听闻，你父皇后日将从西园归来。”

李永宁手上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