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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尔·比利知道他们会来，他肯定听到了他们的动静。他们刚转过拐角，便看到比利站在面前，那只致命的，老练的手中挚着他的刀子。他说：&1dquo;唉呀——”

  阿布纳·马什猛地扣动扳机，霰弹枪双管齐，近距离击中比利的胸口。马什不愿听到那第二声&1dquo;唉呀”——这次他没兴。

  枪声震耳欲聋，枪身向后激撞过来，重重打在马什身上，碰伤了他的手臂。

  索尔·比利的胸口上出现了一百个鲜红的血点，霰弹的冲力撞得他向后倒去。朽烂的围栏扶手在他身后分崩离析，他一头栽下去，摔在下面的甲板上。他手中仍然紧握着刀子，竭尽全力想站起身来。他脚步蹒跚，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来，像个头晕眼花的醉汉。

  马什跟着跳了下来，重装上子弹。

  索尔·比利伸手去抓别在腰间的手枪，但马什又一次双管齐射，将他从甲板上打得飞了出去。

  比利的手枪脱了手，阿布纳·马什听到他出一声尖叫，落下时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马什朝前甲板上一看，只见索尔·比利脸朝下趴在地上，身体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身下漾出一滩猩红的鲜血。他仍旧紧握着那柄天杀的刀子，但看样子，他再也不能用那玩意儿伤害任何人了。

  阿布纳·马什轻蔑地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两子弹，朝高级舱房的甲板转过身。

  船长室的舱门敞开着，丹蒙·朱利安已经走了出来，站在高级舱房的走廊上，面对着乔希，那双摄人魂魄的黑眼睛里闪烁着黯淡、恶毒的神色。

  乔希·约克站在那里，像个中了邪的人，一动不动。

  马什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霰弹枪和手中的子弹。就当他不在那儿，他对自己说。你在阳光里，他无法近身。不要看他，只管装弹，只需装上子弹，然后把两管天杀的枪弹射进那张面孔里——趁乔希稳住他的时侯，赶快下手。马什的手在颤抖，他努力稳住自己，轻轻装上一子弹。

  丹蒙·朱利安大笑起来。听到这笑声，马什不由自主地抬起头，那第二子弹还捏在两指之间。

  朱利安的笑声富于音乐的韵律，充满热情和欢欣，很难让人生出惧意，很难让人记起他是个什么样的恶魔，他都做了什么事情。

  乔希跪倒在地。

  马什怒骂一句，向前疾冲三大步。

  朱利安转过身，仍在大笑着，朝他逼来——或是想要冲过来。这只是虚晃一招。朱利安纵身一跃，掠过废弃的走廊，落到下面的甲板上。但乔希看到了这一切，他猛地站起身，跟着跳了下去，从后面紧紧抱住朱利安。一时间，二人扭打在一起。

  马什只听到乔希痛呼一声，但他马上转开目光，压进第二子弹，合上枪膛。再次抬起头来时，只见朱利安已冲了过来，那张惨白的面孔逼到近前，两排利齿闪闪光——那可怕的牙齿，令人胆寒。

  马什没顾得上瞄准。他的手指已经痉挛着扣动了扳机。狂暴的枪声骤然响起，后坐力将马什震得躺倒在地。大概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才保住了性命。

  朱利安扑了个空，马上凌空飞起——但忽然犹豫起来，因为他看到乔希正爬起身来，右脸上还带着四道长长的血痕。

  &1dquo;看着我，朱利安。”乔希轻声唤着他，&1dquo;看着我。”

  马什还有一颗子弹未。他躺在甲板上猛地举起枪，但动作还是太慢。丹蒙·朱利安从乔希身上闪开目光，见枪管正朝自己转过来，于是猛一转身，弹丸&1dquo;轰”的一声飞过。等乔希·约克帮阿布纳·马什站起身，朱利安已奔下楼梯，不见了踪影。

  &1dquo;追上他！”乔希急切地大喊道，&1dquo;当心！他可能就埋伏在下面。”

  &1dquo;你呢？”

  &1dquo;我去确保他留在船上。”乔希答道，转身从上层甲板上轻轻一跃，朝前甲板跳了下去，动作像猫—样敏捷轻巧。他的落脚处离索尔·比利只有一码之遥，刚一着地便就势一滚，眨眼间便站起身来，飞快地爬上了主楼梯。

  马什又取出两子弹装进枪瞠。他来到楼梯口，警惕地朝下窥视，同时开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下去，手中的霰弹枪随时准备开火。木板在他脚下嘎吱作响，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声音。马什知道，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安全了。那些人的动作悄无声息，他们都一样。

  他有种预感，他知道朱利安会藏在哪里。可能是大厅，也可能是哪一间客舱。马什的手指一直按在扳机上，继续朝里走去，只不过稍作停顿，让自已的眼睛适应里面的黑暗。

  舱室远端有个东西在动。马什朝那里瞄准，全身绷得紧紧的，但马上放松下来。是乔希。

  &1dquo;他没有出去。”乔希叫道，他转着脑袋，用那双比马什灵敏许多的眼睛搜索船舱。

  &1dquo;我想他不会逃走。”马什说。

  突然间，船舱里变得异常阴冷。阴冷，寂静，像封闭已久的坟墓散出的气息。而且黑暗。除了模糊又险恶的黑影之外，马什什么都看不见。

  &1dquo;见鬼，我需要些光亮。”他说道，随即抬起枪口朝天窗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