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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史密斯和布朗都缓缓朝他移动，向他围过来。

  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嘴唇潮湿。他们全都在移动，而丹蒙·朱利安如滑行一般绕过桌子，几乎悄然无声。他脸颊上的血迹干涸了，马什一眼望去，只见那道伤口几乎已经合拢。

  阿布纳·马什低头看着双手，现那把刀已经不见了。他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背靠在一扇镶了镜面的头等舱房门上。

  &1dquo;快逃，阿布纳！”乔希·约克重复了一遍。

  马什笨拙地摸索，打开那扇门，冲进身后那个房间。他看见乔希转过身，挡在舱房和其余的人之间，挡在朱利安和凯瑟琳、所有夜晚于民、所有吸血鬼前面。

  从另一扇门狂奔逃生之前，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

  第十八章

  密西西比河，菲佛之梦号船上，1８５７年８月

  翌日，清晨的太阳在奥尔良升起，像一只鼓胀的眼球。河雾染成了深红，预告着一日的酷暑。

  阿布纳·马什在堤岸上等待着。

  昨夜他逃了很长一段路后，冲进了法国区由煤气灯照耀的街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拼命狂奔过，直到最后，他终于意识到没人在追他了。接着，马什找到一家烟雾弥漫的昏暗酒馆，灌下了三杯烈性威士忌，好让双手不再哆嗦。

  快天亮时，他终于回头朝菲佛之梦号走去。

  阿布纳·马什这辈子从来如此羞愤交加。他们把他赶下他自己那艘该死的船，用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还在他的面前、他的宴席上屠杀了一个小婴儿。没人可以这样对待阿布纳·马什，无论是白人、黑人、印地安红人，还是任何天杀的吸血鬼。他对自己誓，丹蒙·朱利安会后悔莫及。白昼来临了，猎人即将成为猎物。

  马什走近卸货场，那里已经充满喧闹声。另一艘停泊在菲佛之梦号旁边的大明轮船正在卸下货物，小贩叫卖着轮车上载运的水果和冷冻鲜奶油。一两辆旅馆载客马车也停在这儿。

  马什惊讶而戒备地看见，菲佛之梦号已经升火，开始制造蒸汽。黑烟从烟囱中盘旋上升，底下有群甲板工人正在搬运最后的货物。

  他加快脚步，向其中一个人打招呼。他叫道：&1dquo;那边的！等等！”

  那名工人是个体格粗壮的黑人巨汉，有颗光亮的秃脑袋，少了一只耳朵。他循着马什的叫声转过头，右肩上扛着一个术桶。&1dquo;是，船长。”

  &1dquo;这是怎么回事？”马什追问，&1dquo;为什么点火？我没有下令。”

  工人皱着眉头。&1dquo;我只管搬货，船长，什么也不知道，先生。”

  马什咒骂了一声，继续往前。

  长毛迈克尔·邓恩大摇大摆地走下栈桥，手里拿着黑铁棍。

  &1dquo;迈克尔！”马什对他喊道。

  长毛迈克尔黝黑的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1dquo;早，船长。你真的把这艘船卖了？”

  &1dquo;什么？”

  &1dquo;约克船长说你把自己那一半经营权卖给他了，他说你不会和我们—起离开。我和一些小伙子是午夜过后两小时回来的，约克说你和他都认为两个船长是多余的，所以他买下了你的产权。他叫怀提烧好蒸汽，怀提照办了。这是真的吗，船长？”

  马什面露愠色。甲板工人们好奇地围了过来，于是他一把抓住长毛迈克尔的胳膊，拉着他走过栈桥，来到主甲板。

  &1dquo;我没有时间说教事，”和其他人拉开—段适当的距离之后，他说，&1dquo;所以别拿问题来烦我，听见吗？只管照我的话去做。”

  长毛迈克尔点点头。&1dquo;有麻烦，船长？”他一边说，一边用铁棍敲打巨大多肉的掌心。

  &1dquo;多少人回来了？”马什问。

  &1dquo;绝大多数船员，一部分乘客，不多。”

  &1dquo;我们不等其他人了，”马什说，&1dquo;上船的人越少越好。你去把法兰或奥尔布赖特找出来，不管哪个都行，叫他们到领航室去，我们启航。立刻就去，听见了没有？我去找杰弗斯先生。等你找到舵手后，到执事办公室来和我会合。别告诉任何人你要做什么。”

  那把浓密的黑胡子底下露出了微笑：&1dquo;咱们要做什么？用便宜的价钱把船买回来？”

  &1dquo;不，”阿布纳·马什说道，&1dquo;不是，我们要杀一个人。不是乔希。现在就去！到执事办公室和我会合。”

  但乔纳森·杰弗斯不在办公室，马什只得绕到席事务员的舱房，大声敲门，直到睡眼惺忪、仍穿着睡衣的杰弗斯开了门。

  &1dquo;马什船长，”他打了个呵欠，&1dquo;约克船长说你把产权卖了。我觉得实在没道理，但你人不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进来吧。”

  &1dquo;告诉我昨晚生了什么事。”马什进了事务员的房间，直截了当地问。

  杰弗斯又打了个呵欠。&1dquo;抱歉，船长，”他说，&1dquo;我没睡多久。”他走向放在衣箱上的洗脸盆，往脸上拍了点水，摸出眼镜，这才回到马什身边，看上去有了些精神。&1dquo;好吧，让我想想。我们去了圣查尔斯旅馆。我们打算在那儿待上一整晚，让约克船长和你可以举行你们的私人晚宴。”他讥讽地扬了扬眉毛，&1dquo;杰克·伊莱和我往一起，卡尔·法兰也是，怀提和他的几个助手也在，还有——呃，总之是一大群人。法兰先生的学徒也来了。奥尔布赖特先生和我们一起用餐，但吃完就去睡了，我们其他人则留下来喝酒聊天。我们订了房间，但回房就寝后没多久——应该是凌晨两三点——雷蒙·奥特嘉、西蒙、索尔·比利·蒂普顿来带我们回船，他们说约克要我们马上回去。”杰弗斯耸耸肩，&1dquo;所以我们回来了。约克船长在大厅和每一个人见面，说他买下了你的产权，我们今早就要离开。我们其中一些人被派去找那些仍然留在奥尔良城里的人，还要通知乘客。我相信大部分船员目前都在。好了，究竟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