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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比昨天还清。很祥和的早晨。我下了车，沿着牵牛星街向六二三号走去。

  屋子正面窗户的百叶窗垂着，整个屋子似乎在沉睡。我从那韩国苔藓上走过，按了门铃，却现门并没有关好，大门有些下坠，和门框间有一条缝，弹簧闩搭在锁的下沿上。我记得那天我离开时，这门就得用力才能关上。

  我轻推了一下门，一声轻微的咔嗒声，门往里开了。屋里昏暗，但有些天光从西面的窗照进来。没人应门。我也不再按铃了，把门再推开点，走了进去。

  屋子有一股寂静温暖的味道，那是屋子接近中午还未开窗所固有的味道。长卧榻旁边圆桌上的一瓶维特69快喝光了，还有另一瓶满的在静候着。制的冰桶底部还有一点水，桌上还有两个用过的玻璃&p1usmn;和半瓶苏打水。

  我把门恢复成之前的样子，站在那里听着。如果克里斯不在，我应该趁机搜搜这屋子。我并没有多少对克里斯不利的证据，但所掌握的情况也足以让他不敢去叫警察。

  时光在寂静中流淌过去。只有壁炉上的电子钟单调的滴答，遥远街上的汽车喇叭声，一架飞机飞越峡谷山脚的嗡嗡声，还有厨房冰箱突然启动时的响声。

  我朝屋里走去，又停下环顾四周，仔细听了听。除了屋子有的响动，根本没有人为出的声音。我沿地毯走向屋后的拱门。

  一只戴手套的手出现在拱门边楼梯的白色金属扶手上。它一出现，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接着又开始移动，出现了一顶女人的帽子，然后是她的头。女人静静地走上楼梯，转过拱门，似乎仍没看到我。她是个身材苗条的人，看不出年纪，褐色的头有些乱，嘴唇上一抹猩红，两颊上有很浓的腮红，眼睛上了眼影。她身穿一袭斜纹薄呢套装，那顶紫帽子颤巍巍地歪戴在头上，样子十分可怕。

  她看见了我，没有停步，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她缓缓地继续往屋里走，戴着褐色手套的右手垂在身体一侧，握着一支小型自动手枪。

  她停了下来，身体向后仰，嘴里出一声可怕的声音，然后高声而神经质地咯咯笑了起来。她用枪指着我，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

  我看着那把枪，但没有叫出声来。

  那女人越走越近，用枪指着我的腹部，说：&1dquo;我只想要我的房租。这房子照顾得很好，没什么东西损坏。他一向都是个小心仔细的好房客，我只是不希望他房租拖欠得太久。”

  我在枪口下用一种紧张、不悦的声音有礼貌地问：&1dquo;他拖欠了多久了？”

  《湖底女人》第四部分《湖底女人》第15节（2）

  &1dquo;三个月。二百四十块。这样一个设备一应俱全的地方，八十块是很合理的。以前也有拖欠房租的情况，但最后都很顺利地拿到了。他答应我今天早上给我支票，在电话里说的，我是说他答应了今天早上给我的。”

  &1dquo;在电话里，今天早上。”我说。

  我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想的是尽量靠近，找机会把她手上的枪打掉，并趁她回过神来前冲上去制伏她。这种技术我用得不怎么样，但有时候总得试试，现在似乎正是时候。

  我向前挪了六英寸，但还不够近。我说：&1dquo;你是房东？”我直视着枪，心存侥幸，希望她不知道自己正拿枪指着我。

  &1dquo;嗯，当然，我是法尔布鲁克太太。你以为我是？”

  &1dquo;大概就是房东吧，你讲到房租的事，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再靠近八英寸，做得漂亮。要是不成功就太丢人了。

  &1dquo;你又是，我可以问问吗？”

  &1dquo;我是为车款的事来的。大门打开了一点点，我就溜了进来。我也不知道是那么回事。”

  我板起面孔，就像是财务公司的人来要车子分期付款的样子。比较严肃，但随时可以绽出笑容。

  &1dquo;你是说克里斯的车子分期付款也拖欠了吗？”她焦虑地问。

  &1dquo;拖了些时候，不是很严重。”我平静地说。

  可以了，够近了，我度也应该够。我只需利落准确地把枪往外扫。我从地毯上迈出脚。

  &1dquo;这把枪挺有意思的。我是在楼梯上现的，你看它上面都是油渍，对不对？楼梯地毯是很好的灰色绒线织品，很贵的呢。”

  她把枪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手像蛋壳一样僵硬脆弱。她厌恶地嗅嗅握过枪柄的手套，继续用着那种既荒唐又合理的腔调说话。我膝盖一软，放松下来。

  &1dquo;当然，对你而言是容易多了，我是指车。必要的话，你可以就把它开走。但要收回一幢带高档家具的房子可不容易，把房客赶走要钱要时间。这容易结怨，而且东西还会被破坏，有时他们是故意的。这地毯是二手的，花了两百多买的，虽然是麻的，但颜色很可爱，对不对？我不说你根本看不出来是麻的二手货。不过这只是废话，东西用了就是二手的了。我是走路来的，替政府省钱。我本来可以乘公共汽车的，但那东西老是朝相反的方向走。”

  她说什么我充耳不闻，她的话像是很遥远的细浪，转眼便消失了。那枪倒引起我的注意。

  我打开弹膛，是空的，·过去看后膛，也是空的。我闻闻枪口，有火药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