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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接着给你讲吧。”苏子玦将岳青迟搂在怀里，一齐倒在了床上，“那将军和书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将军小时候顽皮，最烦的就是读书，书生则是从小就体弱多病，一年四季几乎日日喝药。”

  “俩人家里是邻居，便也就在一块读书，书生出类拔萃，将军的成绩却是不理想，俩人之间难免有些矛盾，互相都看不顺眼。”

  苏子玦心中有些怀念，嘴角也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将军嘴笨，脾气也暴躁，每每说不过书生都急得跳脚，抡起拳头就要打过去，可以看书生单薄的身体，这拳头最后还是捏了几遭就自己松开了。”

  说到这里岳青迟也不由得笑了出来，甚至还在苏子玦的怀里拱了拱。苏子玦含笑，抚摸他的头。

  “等到俩人长大了，将军参军入伍，书生也进士及第，同朝为官又是同乡，自小一起长起来的，心中不由得暗生情愫，心意相通之后，俩人也算是过了几日甜蜜安稳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苏子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好的故事也怕听到但是这个字眼，这注定了急转直下，之前的美好都瞬间崩塌。“边关告急，将军只好披挂出征，战事持续了三个月，本该胜利的战局，却是受到朝堂势力明争暗斗，将军被罗织了叛国通敌，意图谋反的罪名。”

  “八百里加急，连催将军回京，将军无法，又恐仍在京师的书生受他牵连，只大致部署妥当便自行回朝。”

  “将军一回朝连审理也未曾便直接下了大狱，书生接连上书鸣奏不平，说将军如何忠诚为国，但奈何皇帝昏庸，奸臣当道，书生此言却是将自己也搭了进去，直接革职。”

  “将军的军队都留在边关，朝野上下他本也没什么交好，这一下墙倒众人推，草草审理了几场就直接判了问斩。书生听到消息更是直接病倒，拖着病体再去打点，身体愈雪上加霜。”

  “本来已经了无希望的局面了，边关却传来消息，大捷。民心指向，大军班师回朝，将军也得以释放，甚至还加官进爵。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功高震主，远远比欲加之罪更为恐怖。将军而立之年直接告老隐退，以求一时之安。”

  “又过了三年，等将军的传奇渐渐隐了下去的时候，皇帝重启用将军，派遣他去西北平定一小股流寇，还说等他得胜归来，便将合庆公主许配给他。”

  “合庆公主之身，当时又是以文为重，她定不会下嫁莽夫，书生知道将军此去怕是回不来了。书生想劝将军谋反，可也知道对方性格执拗，宁死也不愿做那样的事。况且这个江山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不是他们这等平庸之辈在上面放一把火就能够根治的。”

  “将军启程去西北的时候正是早春，桃花还没有开呢，书生在一串光秃秃的树杈下送别了他。将军的死讯秘密传来的时候正是深夏，天气酷热，书生冷汗一身一身的出。将军战死的讣告传入京城的时候已经深冬了，难过了一整个下秋天的书生心情平静地参加了萧条的丧仪。”

  “次年早春，书生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在桃花盛开的前一夜撒手人寰。”

  苏子玦讲完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与恐慌，还盘亘心头。他低头去看岳青迟，这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枕着他的胳膊，缩在他的怀里，正睡得香甜。

  苏子玦的心情一下子就平稳了下来，他伸出手去搂岳青迟，将人紧紧地圈在怀里，但不想这点动作却是把岳青迟吵醒了。

  “师尊……怎么了？”岳青迟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就连声音也很是黏腻。

  “没事，睡吧。”昨晚岳青迟累到了，苏子玦轻吻他的额头，轻轻拍着他的背，不一会儿，对方的呼吸再次均匀了起来。

  “睡吧，我的岳将军。”

  梦无虚景，幻无空言，修者做的梦能是什么呢？这当是他们的前生经历吧。而且苏子玦似乎也知道了这么多年他对战场的憧憬了。

  他多想到将军流血流汗的地方看一看，他能看见将军守护好的河山，却无法看到那奋力厮杀的身影。

  他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时候岳青迟还只是个九岁孩童，他溜到人间战场，迷蒙间见到了一个长相酷似岳青迟的身影。

  身披甲胄，神勇无比。

  ……

  “子玦，开门啊，你快开门啊！”苏子玦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了震天的拍门声，其中还夹杂着覃无由恶作剧般满含笑意地叫门声。

  怀里的岳青迟也被吵醒，俩人都迷迷糊糊对视了一眼，苏子玦吧唧亲了对方一口，认命地起来开门。

  等他整理好仪容，走到院子里，覃无由依旧在拍门，而且还一面不急不忙地喊着，一面将门板拍成了打击乐器。

  如果不是实在扰人，苏子玦都要觉得有些悦耳了。

  “不是叫你晚间再来？如今这晌午才过……”苏子玦打开门，门外站着覃无由一家，覃泠覃瑟都长高了不少，见门开了便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子玦叔叔！”

  这一声，苏子玦是什么起床气都没了。岳青迟这时也出来了，对着覃无由夫妇点头。覃瑟向来喜欢岳青迟，这下便直接转扑到他的怀里，岳青迟也笑的一脸慈祥。

  “青迟叔叔，我都想你了。”覃瑟的声音清脆，两只眼睛黝黑明亮，直叫在场三个老男人的心都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