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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龙女（第1页）

第二章龙女

梓乡家姓吴，是周巷外姓中的大户。吴家有良田上百亩，都租种给周巷及附近的穷苦人，只要年景帮忙，家里收入的粮食和金钱无数，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吴梓乡和周炳坤同年，两人自小同在周成业的私塾里念书，也打过些交道。吴梓乡读书不行，人却另有一种聪明，用老话说，就是精于世道。他十六岁上，就由父亲吴运桓送到县里当上了警察，混得人五人六的。

炳贵说的全村最俊的就是吴梓乡的媳妇郑龙女，去年刚从郑村嫁过来。龙女的父亲郑树森也是郑村的一个人物，说不上呼风唤雨，却也能摆平一些事情。他只有龙女这一个女儿，因此很是疼爱。那时的女孩家很少有起大号的，出嫁前都是叫花儿，凤儿，嫁出去就叫什么什么氏。而龙女一出生就有了大名，而且是个蛮出众的名字。郑树森自小就把龙女当男孩养，请先生教她读书写字。虽然读得多的是《女儿经》一类，到底和那些目不识丁的女孩不一样。

郑龙女嫁到吴家的时候很风光，一队长长的送嫁队伍和嫁妆，还引得郑村和周巷的邻里乡亲都来看热闹。这倒不完全因为这是两个大户人家的结亲，更是因为郑龙女的美名在外。很多人都是来看这个貌美如画的新媳妇的。

那时周炳贵和周炳坤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本来炳坤对这样的事不太感兴趣，无奈弟弟炳贵非要去，只得随他。从花轿吹吹打打入村开始，拥挤的人流就跟着缓慢移动。大家对新娘子的长相非常好奇，果真如传说那样，郑家的女子比西施也差不了几分吗？

花轿在新郎官的带领下停在了吴家的大院门外。左右两个伴娘掀起轿帘，把端坐在轿中的新娘子搀扶起来。只见她款款地迈出一步，虽然红盖头遮着脸，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但她迈步时的小心和大方却仍是可见一斑。她似乎是随意却又是万分留意地施施然走着，细长的腰身有节奏的摆动着，盈盈一握之间，如风拂柳，两只金莲则轻轻点地，如燕过水面。那些在一旁守着的大姑娘小媳妇，不觉都看呆了。人尚未露面，却分明已将她们比下去了。

周炳坤只记得当时注意到了新娘子那双纤细的脚，等见到龙女的花容月貌，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那天，炳坤正在村头的井栏边闲坐，猛一抬头，看见一个面生的小媳妇从眼前经过，她长着两抹淡淡的娥眉，一双丹凤眼似有水波流出，唇边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头面收拾得溜光水滑，乌黑的头在脑后盘成一个大髻，斜插着一支凤簪。周炳坤正疑惑自己怎么不认识她，就听见有人招呼她“梓乡家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就是郑龙女。可能是读书多了的缘故，炳坤一向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见到郑龙女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书中的美女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存在的，虽然可谓是硕果仅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