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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儿已经没甚八卦与趣味了,只周媺道:“这是自然的,姚伯父姚伯母从来拿你当眼珠子一般,怎肯在这事儿上委屈你?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周媺这句话虽然有些调侃的意思,但更多的是有感而发——她想起了自家三婶遣媒婆上宝茹家提亲的事儿。三婶为着体面不肯声张这事儿,那媒婆知情识趣也没嚷得天下皆知。但还是那句话,在她们这样的人家什么事都瞒不住,最多就是知道的人少些罢了。
但周家几房人都在一个屋子里,如何都是瞒不过去的。为这,周媺连带着吃挂落,她三婶婶本就对她很有话说,那几日更是阴阳怪气的。周媺自然不会迁怒宝茹,但是联想到宝茹现在的婚事,哪里会想不到这正是姚家伯父伯母疼爱女儿——外头的体面全然不理会,只是看重女儿日子。于是便有了这感慨。
第85章故地重游
“今岁自开课以来,咱们已经在‘宴请’这一处磨蹭了一月有余,这也是常理,毕竟你们将来日常交际主持中馈都是极其用得着的。前头十多回课程,咱们把宴请里头的规矩无论东西南北,还是贫富贵贱,都细细揉碎掰开说了一回。今日就不再学新东西了,只点评一回上次布置的功课,也能梳理一遍这些日子的所学!”
刘嬷嬷在上头温声说到这一节交际课的打算。恍惚间重来就学就是一个多月,算起来她们还有一年半就要从学堂结业了。这个关口,有些学业变得没那么重要,有些则是相当重视起来,其中差别看课程密集程度就可以分辨了。
譬如这‘交际’课,和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全然不同了,几乎隔一天就会见一次刘嬷嬷。似乎是为了响应这份地位的拔高,今岁新到学堂便开始学习一个‘大内容’,就是宴请。
就和其他交际课上学习的东西一般,她们平日都是不陌生的。毕竟她们本身就在符合她们家庭地位的圈子里交际,礼仪规矩技巧等,哪里会一窍不通,顶多就是有些会疏漏,有些会看不会做,有些不那么‘标准’。而这交际课就是为了纠正这些,如果说平常生活中父母的言传身教是日常上课,那么刘嬷嬷上课就是一个‘奥数班’吧。
平常父母也会教她们如何办宴,,但大多是一些她们自己要办的小宴,或是同学聚会,或是本家姊妹喝茶,总归不会是正经大场合——哪里来的父母恁般心大,敢教她们支撑大宴会。
可是这一回刘嬷嬷教她们的‘宴请’就是一些大宴会,她们至多跟着母亲见过场面,晓得流程罢了,其中种种细节和讲究则是陌生的很。
上一回的功课则是刘嬷嬷让每人写一份办宴饮的章程,要写的十分详细,不能省略过她说的那些讲究。这一份作业十分要命,甚至不能相互‘借鉴’,因为每人的条件也是不同的。
譬如开支预算不同,譬如地域前提不同,或者客人身份不同,总之八人是没重样的。因为要写的详细,时间也不甚宽裕,不能‘借鉴’,那么就连请人帮忙都不成了,毕竟大家做自己的时间都很紧张呢。
宝茹不知别人是如何,反正她自己写出来是厚厚一沓,就是她是认真听课成绩优良的,时间也只是将将够而已——她敢肯定自己绝不是中等以下的,那么可以想见大部分同学都应该比她更加焦头烂额。
果不其然,玉楼是头一个被点名的,实在是她的太显眼——在别人都有厚厚一沓时,她只有薄薄的几页,实在扎眼。
刘嬷嬷叹了一口气道:“玉楼啊,你教我说些什么好!若是其他功课你比不得其他姐儿,那还能说是以前学得差一些,如今赶上就更艰难了。偏偏这‘交际’一门也是到了学堂才新开的,明明大家都是一般开始的,你如今也落下这许多,既然不如大家,就要更用心才是!”
玉楼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是要脸面不过,就算因着这一班女孩子格外不同的缘故,使得她比一般女孩子脸皮厚些。但是刘嬷嬷当着其他女孩子的面这样说她,即使刘嬷嬷语气温和,也足够她羞得面色通红低下头去了。
虽然玉楼的最先被挑出来,错漏也最多,但是刘嬷嬷并没有把她的拿出来说,实在是连个流程都不成样子,如果说她的的话,那就等于是要重新说一遍课了。刘嬷嬷先拿了爱姐的来说——爱姐是个小马虎,很多细节上的问题算是很典型了。
“我出了个地域为北方的宴席,她倒是还记得南北方‘尚右’‘尚左’全然相反,主人、客人分别是自东阶还是西阶入倒是清楚的,可是到了作揖时又忘得一干二净,全然乱了套了。”
“又有上菜规矩,你只怕是忘了,北人与南人压桌菜的不同,北人非要大菜不可,至于南人则讲究‘不过不失’而已。”
“你操持的是大户宴饮,其长幼尊卑的议论又不同一般,所谓大户,先论贵贱,次论长幼。而小户,则是先论长幼,再论贵贱。”
“还有这席面,居然只是恰好而已,大户宴饮如何能这样?宁可多靡费一些,提前多备好几席,也不能到时候因各样缘故而不够待客——这就真是丢了大丑了!”
刘嬷嬷在上头一条条挑出不对,爱姐被立了典型,只得苦兮兮地听得格外认真——虽然是说给大家一起听,用来引以为戒,但到底是爱姐的功课。刘嬷嬷在讲评时只看着爱姐呢,她哪里敢不用心。
不过爱姐虽然是头一个,但却不是最后一个。她后头每一个人都逃不过挨批,包括学霸素香和学霸宝茹。虽然她们犯的错误少些,也高级一些,但那些错误难道就不是错误了么?真要办宴席的时候有这许多疏漏,那么场面难看起来,也并不会与其他同学有什么不同。
最后也只有玉英得了夸奖,她也有几处错误,但都属于无伤大雅,大面上很过得去——甚至那些参与宴饮的人并不会发现。
玉英在这上头拔得头筹并不让大家意外,毕竟她很早就独自料理家中大小事务了。虽然正式的宴饮她父亲自会拜托弟媳妇帮衬,但是玉英到底平常多得是练手机会,这种事情有经验和没有经验简直天差地别。
刘嬷嬷毫不留情地点评着,虽然不见一点严厉,但是大家在一个个的错漏里格外觉得难熬。等到放了课,大家都极其心累,一个个都不愿再见这份功课,不约而同地把它收进了书箱里。
看到彼此动作,大家不由得相视苦笑。其中周媺看着玉楼格外无力的样子,叹息道:“不怪刘嬷嬷这般说你,你自己看看功课,扪心自问是不是敷衍了事?大家错处多,那还能说一说错处,你这里竟然是耍了小聪明,连带着错处也省略了,连个可说的都没了。”
玉楼最近被功课逼得有些紧绷,忍不住回嘴道:“这也不能怪我呀!我前几日连着请假,错过了两三回刘嬷嬷的课呢!可是这般了,刘嬷嬷却要我与你们交一样的功课,我如何能完成?见着那功课我竟只能发懵了。”
宝茹忍不住拿笔敲了敲玉楼这个小没良心的,道:“好没道理!你自个儿私事请假,居然还想拿这个做筏子推脱功课,哪家学堂也没这规矩!况且你也不想想,大家难道没帮你?玉英把她做的功课笔记借你,媺姐带着你一起做功课,只要你不会的,你去问她,她能不说?而我呢,还特地去问刘嬷嬷去拿她自己做了朱砂注释的‘宴饮须知’。咱们对你够意思啦,你自己却这般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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