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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她吓了一跳,这会神智也清明起来。惊讶地环顾四周,才晓得自己走错了房。此处应该是平日都落了大锁的房间,而自己的住处还在后边一排,晚上昏昏沉沉的,竟少走了一个连廊,误打误撞跑到这里来。
只是师父……又怎么会在这里?他又喝酒了?
她还没问,他先锁眉,眼里被割碎了的烛光,透着难以捉摸的幽深,恶毒扯唇道:“你进来做什么?”
他语气里一闪而逝的真切凶狠,被她精准捕获。
景澈下意识挪开一步,只觉得此刻的师父像是一只守护阵地的狮子,一身慵懒剥落,未加掩饰的震慑力显露无余。而她更敏感察觉自己被当成了外人,隔绝在他的阵地之外。
背后一丝冷风撩入,顿然汗毛竖立。才觉只穿一件单衣有些冷,想把搭在手上的大氅穿上。却碍于凝重的气息,硬着头皮忍住身子的哆嗦,撇开眸逃离他凛冽的眼神,讪讪解释道:“这屋子平日不是锁了吗,我摸着黑走错了路,才不小心进来的……”
他那双眼睛像是深潭下的雨花石,突兀的笑意中隐浮出点冷。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自觉闭了嘴,听到他没有情绪地道:“出去。”
景
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眸里渐渐涌上委屈和愤怒。
不过是走错了屋,都已经解释了,他还想如何?至于如此不留情面吗?
他根本不看她,背了身过去,朝垂落的幔帐内走去。帐子里似乎黑糊糊地放了一尊什么,他的目光一望向那里,仿佛就变得绵长而缱绻。
景澈的自尊心强烈受挫,气恼至极,随手抄了桌上铜质烛台便朝百里风间背后砸去,怒意冲冲的声音里揉了隐隐哭腔:“莫名其妙冲我发什么火!”
烛台砸的偏了,携着一股未收敛的大力,砸到了幔帐后那尊东西上。
啪”的一声,陶瓷碎成一地。
像是个满堂彩,一声起后万籁俱静,突的外头风声起,挤到窗缝里,较着劲儿似的,混淆在空气里如同幻听。
幔帐里头咕噜噜滚出一个破碎的头颅来,侧躺在地上,显得诡异极了。然而细看这头颅面目并不狰狞,原来是一个女子的瓷雕像,被她这一砸全碎了。
一片片的白瓷雕塑笼在微黄的烛光里,一动不动,像是哭旧了的脸。
都碎成这样了,应该是补不回来了。景澈一怔,心中微慌。
百里风间定定地站了半晌,回过头,目光隐了不能言表的疼,看得人有些惊心动魄。
“我——”少女的慌乱半隐在眉间,手指不由自主拢在一起,透出几分歉意。
“滚出去。”
外头的天,风雪益发紧了,千丝万缕像泼天箭雨。一层窗纸上透着烛照光
影,透进一双桃花眸里,好像一场大戏开锣,色相十色,粉墨登场。
“不就是个破瓷雕塑!你拽什么!”她毫不示弱地横道,挺直了脊背转身就走。
“嘭”的一声带上门,凄风苦雨浇在她身上。
回房就闷起被子倒头大睡。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心头仍然压着他的眼神,是真切的愠怒,沉沉地仿佛脱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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