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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第1页）

&1dquo;朱迎娣，不愧是念過書的人，能說會道，講的很是那麼回事。可你不老實啊。蘇韌被劃為漢奸以來，有血緣的親戚都對蘇家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說一個還未兌現的娃娃親了。你和孩子吃了上頓沒下頓，卻甘願養著蘇明璫這個遊手好閒的累贅，只為圖一個不確定的長遠之計？”

說著，特派員猛拍桌子：&1dquo;到底誰在背後資助你們，從實交代！”

朱氏激動起來，顫抖道：&1dquo;蘇家害我成了漢奸婆，這日子過得提心弔膽不說，還一天天的抬不起頭來。我恨不能立刻撇清好圖個清靜，怎麼可能還幫著隱瞞拖延呢！我帶著明璫真的是圖長遠之計啊！不信你們打聽打聽，胡同里的王婆子還勸過我把明璫賣到窯子裡或者賣給富戶做小，人伢子她都叫來了，被我罵了出去！我是需要錢，可讓明璫做粗活不夠買一頓飯，把她賣給人伢子不夠花三五年，這都是短局，除了讓她恨我恨弟妹毫無益處。我要的是長久之計，是她能一輩子照拂我的兩個孩子。為了這個，我&he11ip;&he11ip;”

話音未落，一個麻將塊大小的東西突然丟在朱氏面前，那是一個油紙包裝的方形點心，紙面上隱約可見&1dquo;某某齋”字樣，隔著油紙還能聞見那股酥油的芳香。

&1dquo;天津桂順齋的薩其馬，剛剛從你小兒子衣兜里搜出來的。”

朱氏連氣息都凝住了——既然他們連三歲小娃的衣兜都翻了，那不用想，自己的老娘和兄弟&he11ip;&he11ip;顯然，這次的突擊調查力度不同於以往。

此時特派員的聲音再次傳來。

&1dquo;一家四口，指著你洗衣餬口，窮得又累又餓。若是沒人在背後資助，你哪來的錢給孩子買零嘴？”

朱氏低頭道：&1dquo;是明璫買的。”

特派員覺得事情不簡單：&1dquo;她哪來的錢？”

&1dquo;清心女中的校長看在從前老爺資助過的份上，讓明璫在學堂協助校工做點雜活兒，多少能賺點零用。”

特派員冷笑：&1dquo;在家油瓶倒了都不扶，倒願意做學校的雜活？”

朱氏堅定說道：&1dquo;明璫她就是這麼跟我說的！我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詢問暫停，兩個特派員互相低語了一陣，其中一個起身出去了。

另一個特派員低頭翻了翻卷宗，自動切換了話題。

&1dquo;蘇明璫的娃娃親，姓林？”

蘇明璫拿錢回家的實情尚不清晰，他試圖從其他方面看能不能挖到有價值的線索。

朱氏答說：&1dquo;是。”

審問者翻看林家的卷宗，發現早在蘇韌案發不久，肅奸委員會就與林家老爺林劍閣接觸過。與其他的親戚不同，此人不顧自身處境，替蘇韌說了不少好話，足見其忠厚憨直。若是這麼看的話，這樁娃娃親也大概率能成。朱氏為了兒女的生計抱住蘇明璫這位林家未來少奶奶的大腿，倒也說得通了。

此時，先前出去的特派員突然回來，神色犀利地審問起朱氏。

&1dquo;朱迎娣！你知不知道現在的通貨膨脹率是多少？”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打了朱氏一個措手不及：&1dquo;現在的市情一天一個樣，上午和下午又是一個樣，我哪說得清。”

&1dquo;那這薩其馬多少錢一斤，你可知道？”

朱氏搖頭。

特派員高聲道：&1dquo;桂順齋的薩其馬現在都論塊兒賣了，一小塊比四斤白米還貴！填飽肚子都難，卻給孩子買這種零嘴，可見家徒四壁是假，有人資助才是真！那個人究竟是誰，如實交代！”

朱氏亂了陣腳：&1dquo;不不不，長官，錢真的是明璫拿回來的，零嘴也是她買的。她揮金如土慣了，買東西不看貴賤只看心情。”

特派員冷笑：&1dquo;已經詢問過清心學校的校長了，他壓根兒沒給蘇明璫安排什麼能賺錢的雜活兒！”

朱氏登時語塞，說不出話了。

特派員話裡有話道：&1dquo;朱迎娣，很多事情，你不說，我們也早晚能查出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不是一個人，還有七十多的老母和三四歲的兒女，他們可經不起任何意外！”

朱氏當然明白這話中的意味，她怔了半晌，終於艱難開口道：&1dquo;長官，我知道錢是怎麼來的，可我&he11ip;&he11ip;實在說不出口吶。”

&1dquo;快說！”

朱氏糾結，&1dquo;明璫&he11ip;&he11ip;其實是在做暗門子。”

特派員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1dquo;什麼？”

朱氏說：&1dquo;她每隔幾天，就會拿錢回來，說是在學校做工掙的，可我哪信啊，就叫我那拉洋車的兄弟暗中跟了她幾次。結果，她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去六國飯店，就是去八大胡同，回家的時候又換回女學生的打扮，在我面前像個沒事兒人一樣&he11ip;&he11ip;一個錦衣玉食的大小姐，既受不得窮也受不得累，賣身對她來說自然是來錢最快最容易的法子。”

&1dquo;你就沒當面問過她？”

朱氏抬頭：&1dquo;問？這種事情怎麼問得出口？何況我只是蘇家的小老婆，連個正經繼母都算不上，哪有資格質問她！再說，事情橫豎已經這樣了，吃飯活命要緊，只要她賺了錢能分我們娘仨一點，我接著就是了，哪有戳穿的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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