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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逃窜（第1页）

山下的流寇围绕着整座低矮的小山搭建了密集的营帐，尤其是在密林之中，流寇的巡逻人马从未曾间断过。这群流寇与苏执他们之前遭遇的流寇有所不同，他们每队巡逻的人马中，都会存在一定数量的人持着厚重的盾牌。马蹄踩在深厚的落叶上，荒原上这样的密林一直以来都是野鸟野猪的栖息地，这几日流寇突然将山头围得水泄不通，密林中的飞鸟躲不过箭羽，地上跑的野兽也死在他们的长刀下。往上山的方向，除了风什么都飞不过去。

此时的苏执在不远处的巨石后面看着流寇交接巡逻，眼神里泛着亮光，如果给他一双翅膀，此刻他一定会跨过流寇的防线，飞到山顶上去。

他们三人已经在这里观察数日，在这期间，围山的流寇不时发动悍然的进攻，却始终无法占据这个极小的山头。他们的每一次进攻结束过后的回撤，都会带回来许多伤亡的人马。

而那些厚实的盾牌上遍布密密麻麻的切割痕迹，有的直接被不知何种利物贯穿，留下齐整的豁口。

战斗激烈的程度，从受伤流寇的残肢断臂可以稍稍窥见，地上凝固的血迹还散发着难闻的腥味，吸引了附近大量的苍蝇，还有盘旋在密林上空的秃鹫。

苏执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头有些疼，白天他目光漫无目的地数着一座座流寇的营帐，越数下去越是心惊，山头周围的流寇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即便全部流寇在一夜之间都变成猪，苏执要射杀他们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壮举。

最好的办法是在深夜里混进去，但是这个想法在提出来的时候，就被李间堂训斥一顿，就连张赛也罕见地认真劝阻苏执放弃这个念头。

他们推测那些盾牌上可怕的痕迹是流寇围攻修行者造成的，从流寇深夜发起偷袭时遭遇到强烈的阻击，和那些剑光及金属碰撞后碎裂的声音来看，流寇吃了不少的苦头。

但是一向狡猾的流寇这次一反常态，像草原中无耻的鬣狗一样不依不饶。所以他们判断，被围困在山头的人极有可能与他们寻找的通天教有关。

因为对方是修行者，所以流寇不得不付出生命作为代价，以极缓慢的速度压缩山上的生存空间。但是荒原上的流寇数量，和草洞中的野兔一样多，所以流寇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李间堂从地上摸起一块光滑的石头，从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在月光下把箭头磨得寒光闪闪。他在边塞与流寇打了多年交道，还从没有见过他们像疯狗一样不怕死地乱咬。

苏执一只胳膊撑在树上，突然在他脑海里亮起一个念头，他猛地拍手，问道：“如果穿着流寇的衣服，能不能混进去？”

李间堂下意识地停顿手中的动作，把苏执脸上的期待表情尽收眼底，但接下来的话扫光了苏执的兴致，他说道：“流寇每支巡逻队伍都有固定的人数，每次交接时都由队长清点，核对暗语。所以你提出混入流寇巡逻队伍的想法，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苏执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听着张赛的鼾声早已经和秋虫的鸣叫混合成交响曲，这几日长时间对流寇的盯梢，让他叫苦不迭。所以趁着今夜没有行动计划，他吃完干粮便倒头就睡。

一阵夜风荡漾，拂动苏执发髻上系着的青丝带。

他低着头，心有不甘地沉默了很久，远处的流寇阵营中突然发生不安的躁动，嘈杂的人马叫喊声传到苏执和李间堂的耳旁。在篝火旁原本游离的流寇，聚集在一起交流过后，立刻四下散开，身影消融进其周围的黑夜里。

苏执的心跳有些微微的加快，不确定地看向李间堂，似乎想要在对方的眼里确认他的猜测。

李间堂神情忧虑地看着流寇搜寻范围在扩大，不需要多久就会来到他们三人藏身的地方。他来到张赛身旁，鼾声如雷般掩盖了流寇发出的响动。

在一声抱怨后张赛迅速从困意中清醒过来，盯着黑暗中快速向这里移动的火把，捡起躺在地上的刀。这些不安分的流寇，像在龙安城中巡游时遇到的顽皮孩童，张赛揉了揉不适的眼睛，愤恨地骂道：“流寇一般不喜欢在夜里活动，这么大范围地搜寻，看样子他们在找什么人。”

……

……

“在这里……”

一名流寇在夜色里看见一个黑影骑着马匹，在快速地逃离流寇的巡守范围，他兴奋地呼唤周围的同伴，然后举起弓箭朝那个方向盲射了一箭。

流寇听到同伴的呼声，从周围快速围绕了过来，但是途中并没有与那个黑影相遇。

起初那名流寇用火把指着夜色中他看见人影逃离的方向，用急促的声音解释道：“他朝这个方向逃窜了，快追。”

策马的声音顿时在空黑暗中溅起，恰巧流寇所指的方向，正是苏执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

三人暗中窥视流寇的地方，就在他们的营地附近，以荒原马匹的脚力，再有片刻时间就会抵达这个小山坳里。三人来不及做过多的言语传达，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马匹身边，翻身上马便开始逃离。

相较于那夜韩家村的遭遇，这批流寇显然已经超出了李间堂和张赛对他们的一贯印象。流寇在边军眼里，再怎样翻腾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对于不畏惧死亡的压迫去围攻修行者一大群亡命之徒，三人都不想在今夜触碰这个霉头。

他们骑马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流寇的警惕。他们搜寻的那个人逃亡的马蹄声，与暗夜中苏执他们的马蹄声同一个方向。其中两名流寇对视一眼后，没有停下追杀的决心，哪怕对方可能会布下埋伏。

黑暗中的人影也发现了苏执他们的踪迹，身后的流寇已经追得很近，他在马背上颠簸着思索了片刻，朝着苏执的方向，赶着马匹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