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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页（第1页）

  她不知将来会怎么样，可笑，她还有什么将来？连死都不让她痛快去死，他们还想将她怎么样？

  辜大娘见如霜仍如木胎泥塑一般，只得将药先搁下，便如闲话家常般，对她说起话来。鹂儿知道辜大娘总要劝上大半个时辰，可是每回如霜都是恍若未闻，无动于衷。起初鹂儿还在一旁搭话帮忙劝解，这两日见百计无施，便也遂作罢，只在外头做着针指，任由辜大娘在里屋开解她。果然大半个时辰后进去一看，辜大娘已经口gan舌燥，如霜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辜大娘见鹂儿进来，向她摇了摇头，伸手摸摸药碗已经冰冷，道：&1dquo;我再给姑娘重煎付药去。”

  她出了挹华台，回到药房里，正巧夏进侯遣了内官来寻她，她便去见了夏进侯，将如霜的qíng形一五一十对他讲了，见夏进侯听得若有所思，便道：&1dquo;夏公公，这事您要赶紧拿个主张，这么下去，只怕那位姑娘快不成了。”

  夏进侯想了一想，答她：&1dquo;你先回去，回头我自有主意。”

  辜大娘便径自去了，夏进侯回到圭壁堂，此处原是睿亲王的书斋，平日睿亲王起居亦在此处。见他进来，小厮悄悄上来告诉他：&1dquo;王爷赢了孟先生的棋，正高兴呢。”

  小厮口中的孟先生，乃是睿亲王待若上宾的清客孟行之。夏进侯听小厮这样一说，念头一转，接过小厮手里的茶盘，亲自奉茶进了堂中东侧暖。

  果然内官正收拾棋枰上的残局，睿亲王伸手接了茶，见是夏进侯，随口问：&1dquo;你往哪儿去了？”

  夏进侯躬身答：&1dquo;挹华台来了人，说是慕姑娘这几日来滴水未进，怕是不大好了。”

  睿亲王眉头微微一皱，仿佛被茶烫到了，随手放下茶盏：&1dquo;你这东西，真是越来越有眼色。”夏进侯吓得忙跪倒在地，连声道：&1dquo;奴婢该死”。孟行之见了这qíng形，只是微微一哂：&1dquo;这老猴儿，动辄该死该活，我瞧着都腻歪，怨不得王爷烦他。”睿亲王嘿得笑出声来，说：&1dquo;咱们再下一局。”

  第二章，零落成泥碾作尘（2）

  依旧是睿亲王执黑先行，本来他们二人的棋力在伯仲之间，数十子后，枰上黑白两势纠缠，睿亲王执棋于手，沉吟良久却不曾落子。孟行之道：&1dquo;王爷明明有奇谋在胸，为何举棋不定？难道王爷不怕坐失良机，就此前功尽弃？”

  睿亲王道：&1dquo;这几日来，我心中所思所想，先生必已了然。只是这一个劫，不见得能打过，如果打糙惊蛇，反受其害。”

  孟行之不动声色：&1dquo;王爷这是谨慎持成之道。老朽妄言，但请王爷不妨以己之心，度人之心。”

  中静到了极处，地下的百合大鼎里焚着瑞脑香，幽幽不绝如缕，散入暖深处。过了良久，睿亲王方笑起来：&1dquo;先生说的是。”伸手拂乱棋局，对夏进侯说：&1dquo;走吧。”

  夏进侯眨了眨眼睛：&1dquo;王爷要去哪里？”

  睿亲王冷笑了一声，提腿就重重踹了他一脚，夏进侯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装糊涂，只得侍候睿亲王乘了暖轿去挹华台。

  甫入挹华台院门，便闻到淡幽的梅香。睿亲王不由止住脚步，望了望着庭中初绽的早梅：&1dquo;这里梅花已经开了。”夏进侯适才挨了窝心脚，不敢再乱答话，只应个&1dquo;是”。忽觉颊上一凉，原来又开始下雪了。他并不敢罗嗦，忙命人张开了油纸大伞，替睿亲王遮蔽着风雪。

  雪不一会儿就下大了，如扯絮飞棉，绵绵无声的落着。鹂儿听说王爷来了，早迎了出来，夏进侯这几日来过挹华台两次，熟门熟路的引了睿亲王往后走，外头雪光刺眼，睿亲王进了屋子，只觉得两眼暗，过了片刻才看清屋中的陈设。

  夏进侯道：&1dquo;慕姑娘在里面。”抢先一步打起帘子，这屋里向南皆是大窗，糊了明纸透进青白的天光，反倒比外屋要明亮。屋子里静悄悄的，听得见薰笼里的红萝炭，偶然&1dquo;哔剥”一声，连外头漱漱的雪声几乎都纤微可闻。一进去便看见如霜坐在那里，剪影如纸。

  睿亲王乍一看见她的侧影，仿佛觉得有几分熟悉，可是又觉得很模糊，就像记忆里并不曾经真切的有过。其实，她长得并不甚像慕妃。这么一想，自己猛觉得吃了一惊，思绪顿时有一刹那凝滞，仿佛不能再想下去。夏进侯见如霜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轻轻咳嗽了一声，道：&1dquo;慕姑娘，王爷看你来了。”

  如霜眼皮低垂，就如未曾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