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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冷哼了声，转身离去。&ldo;金还来！&rdo;呼声中，头顶一只大蝙蝠猛然顿住身形，翻了个身，从半空俯冲下来，身在半空中，本无借力之处，除了千手教教主金还来，谁也使不出这等轻功身法。见到她的一刹那，俊美的脸上，紧张的神色陡然松懈下来，可接着他又大怒：&ldo;谁叫你乱跑的！&rdo;邱灵灵本是一脸喜悦，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头缓缓垂下。沉默片刻，金还来走过去：&ldo;没事吧？&rdo;邱灵灵摇头。&ldo;谁救的你？&rdo;&ldo;我不认识他，是个男的，武功很厉害，很……可怕。&rdo;想到那冷冰冰的感觉，邱灵灵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寒噤。金还来很快猜到：&ldo;他还说了什么？&rdo;邱灵灵轻声：&ldo;他说，他可以杀了我。&rdo;算是卖我的人情？金还来冷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ldo;半月露&rdo;如今只有千手教能解，明知道水风轻不敢轻易动她，还是不愿意她吃苦，所以忙忙赶来，若水风轻真用她要挟，结果会是如何？他不愿多想，见她浑身湿透，皱眉：&ldo;从水路出来的？&rdo;邱灵灵点头。&ldo;江小湖呢？&rdo;&ldo;和他老婆回去了。&rdo;金还来不说话了，解下披风将她裹住，抱起掠走。虽有内力护体，但邱灵灵自从中了半月露，身体受损，至今尚未调养好，仍有些畏寒，加上秋日天气渐冷，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第二日竟发起热来，昏昏睡了整天。金还来坐在床前，看那张沉睡的小脸，看得痴了。哑仆送上药。望望门外，发现天色已黄昏，他沉默半晌，终于还是轻声唤她：&ldo;灵灵，起来喝药。&rdo;没有动静。等了许久，他起身将药碗搁到桌子上：&ldo;既不想喝，就先睡，稍后再叫他们伺候你喝，我先出去下。&rdo;邱灵灵果然睁开眼：&ldo;金还来！&rdo;脚步顿住，他转脸。她费力地撑起身：&ldo;今晚你别走啊，陪我好不好？&rdo;应该拒绝吧，然而看到黑幽幽的大眼睛里的请求之色，他只觉心里发颤，任何恶毒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他不想，不想推开。如今小丫头再无一个亲人，连他也要推开，失去保护，她能去哪里，甚至不能在江湖上活下去，那么，就像现在这样，当作一件陪伴的东西放在身边？两个孤独伶仃的人聚在一起，命运何其相似，或许当初就是因为这缘故才会收留她，金越收留他，也害了他，如今他收留小丫头，算不算也在害她？终于，他轻声：&ldo;我就回来。&rdo;快步出门。&ldo;金还来‐‐&rdo;今夜的新晴楼非比寻常，无数富户子弟与客商都早早到来，因为今夜是晴思姑娘头一次接客的日子，再清高再有才华又如何，迟早也是男人身下的玩物，所谓的名妓，就是捧场的客人更多，卖的钱更多罢了。小窗上垂着轻纱帘，两个人站在窗前，纤手撩起半边帘子，美丽的眼睛看着楼下大厅，客人鱼贯而入，其中有老有少，多数人面上都带着志在必得的笑。丫鬟担心：&ldo;那位宁公子怎的还不见来？&rdo;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晴思淡淡道：&ldo;人各有命，听凭天意，他若不来，担心也没用。&rdo;今后还能不能遇上他？扯住纱帘的纤纤玉指逐渐收紧，有点发抖，苦心策划这么久，结果却很可能是一场空，她在赌。楼下叫价已经开始，心中绝望一点点增加。就在此时，一个黑色身影缓步走进大厅，相隔很远，装束也并不起眼，但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丫鬟也发现了：&ldo;宁公子来了！&rdo;晴思轻轻吐出口气，唇边也禁不住有了丝复杂的笑意。&ldo;六百两！&rdo;&ldo;七百！&rdo;……客人叫价一个比一个高，始终不见他开口，然而晴思并不紧张在意，也没有心情再听下去，索性转身回琴旁坐下了。他既肯来，她就绝不会输。终于，价格在一千两左右打住，那位客人颇为得意。&ldo;还有哪位大爷肯出高价？&rdo;老鸨满脸笑，象征性询问。&ldo;五万，买她半年。&rdo;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所出价格既不太高也不低，正好不必惹人怀疑。房间里，晴思垂首坐在琴旁，没有道谢，见他来也只是瞟了一眼，金还来看了她片刻，转身就走。&ldo;宁公子可是嫌弃？&rdo;低低的声音。金还来停住脚步，回身，见那美丽的眼睛里依稀有泪意，却笑着，带着一丝忧伤，这让他想起，五年，那个女子是不是也曾为他垂泪？他终于开口：&ldo;若嫌弃，我也不来了。&rdo;晴思默然片刻，喃喃道：&ldo;我以为你不会来。&rdo;金还来看着那张脸：&ldo;你不必担心。&rdo;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晴思也不例外，她发现，这个人喜欢她的脸，那目光不是惊艳，也不是迷恋，是内疚，还有悲哀，她立即觉得把握大了许多，不论如何，他感兴趣就行。&ldo;多谢。&rdo;&ldo;你不必感激，我救你并非是大发善心，&rdo;金还来语气骤冷，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ldo;或者救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也未可知。&rdo;晴思面色微变，强自镇定：&ldo;宁公子说笑。&rdo;金还来冷笑一声：&ldo;说笑，自然是说笑，被人诬陷作贼差点饿死，终于有人肯出手相救，还传授一身本事，只当这便是恩人，到头来却知道他就是那个买通掌柜诬陷你的人，你说好不好笑？&rdo;晴思被他说得怔住，半日方垂首：&ldo;这……是你？&rdo;金还来看她一眼，很快恢复平静：&ldo;只是个故事。&rdo;救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这个人并不似想象中那样……晴思忽然抬头：&ldo;你真的姓宁？&rdo;金还来目光闪烁：&ldo;怎么？&rdo;晴思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ldo;我昨晚听见那个人叫你……教主。&rdo;金还来不语。&ldo;我懂唇语，&rdo;晴思微笑，垂下眼帘，&ldo;你不必怀疑，晴思自知身份，不敢妄想什么，你既救了我，我又怎会为难你。&rdo;金还来转身走了。夜未深，天空却飞起了小雨，借着灯笼的光，细细的雨丝在头顶飘摇，滴在叶间水上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金园一片寂静。静得太不寻常，金还来很快意识到，飞快扑进门。两个哑仆倒在桌前，地上碗被摔成两三片，还有一大团药汁，床上的人已经不见，探手试被窝，冰凉，可见已经被劫走多时。金还来踢开二人穴道，怒：&ldo;人呢？&rdo;二哑仆从昏迷中醒来，俱露出迷茫之色，他们只是伏侍邱灵灵喝药，根本连来人都没看清，就中了暗算。懒得再多想，金还来冲出门。金园暗卫由教主直接控制，武功绝对不低于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然而此刻，面前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由于下雨，每个人身上衣衫都已经半湿，却全无伤痕，只是被点了穴，眼睛还在骨碌碌转。金还来挨个踢过去，大骂：&ldo;废物！都给我滚起来！&rdo;知道出事，众人伏地：&ldo;教主恕罪！&rdo;有人擅闯金园，金还来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千手教的历史里，这种事也从没出现过，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现在不仅有人知道千手教总坛的具体位置，趁夜闯进金园，还不知不觉劫走了人！金还来冷笑：&ldo;是谁？&rdo;他俯下身：&ldo;不要告诉本座，你们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rdo;那人吓得脸发白，忙颤声回：&ldo;是……是易三公子。&rdo;金还来愣住。众人叩首：&ldo;他说带灵灵姑娘去找卫先生治病，请教主放心……&rdo;金还来疲惫地挥手：&ldo;知道了，下去吧。&rdo;想不到这么容易就逃得惩罚，众人大喜，谢恩退下。凉风吹过，细雨如针，一根根扎在脸上、身上，直刺入心里，金还来静静立于雨中，沉默。或许他的保护，对她未必那么重要。已定美姻缘清晨，一缕柔和的阳光照在檐上，惟有湿润的地面可以看出昨夜下过雨，公子与刘白缓步走上南楼。小花厅外，红衣美人倚着门笑，两名守卫面红耳赤。公子止步：&ldo;心落姑娘。&rdo;兰心落一波三折地&ldo;啊&rdo;了声，笑道：&ldo;听说易公子昨日有急事，忙忙地赶回来，连金秋会也顾不上看，原来又是为了这丫头。&rdo;刘白怒目，看向两守卫。两守卫慌道：&ldo;方才这位姑娘要进去，我等不知公子的意思，拦下了。&rdo;&ldo;哟，原来不是你们放我进去的？&rdo;兰心落惊讶，笑得弯腰，&ldo;对主子说谎可不对，我若没进去，又怎会知道里头是谁，亏你们两个还说为我挨几板子也无妨，怎的怕成这般模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