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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自在的快活日子（第1页）

方锦青的院子里，飘着浓浓的药味，浓到任何人走进这处院子，不用看便知为何她没有在外头露面。

昏暗的屋子里，方锦青躺在床上，看起来十分虚弱，婢女刚刚给她喂了药，伺候她漱了口把药碗端出来，一排屈着膝给于莹华和秦舒月行礼。

两人挥手让婢女们都出去，和姜绾进了屋去。

见到姜绾出现在屋里，方锦青竟是不能相信的模样，“姜姑娘，你怎来了……”

她半撑着起来瞧，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婢女刚刚被遣出去，陈公公又点了两个把饭菜送进来，饭菜搁在放在桌上，陈公公先到床前请了个安，弯着腰问：“娘娘，今日可好些了？”

“是姜姑娘来看您来了，好歹起来吃些东西，才有力气早日好起来不是？殿下还说了夜里会来看您，娘娘起身准备着吧。”

陈公公送来了饭菜之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先是守在床边，说些王爷念着方娘娘为王府的大义，断不会不管她，定会寻遍涼京最好的大夫将她治好之类的场面话，却是连扶一手让人起来都不做的。

秦舒月朝姜绾挤挤眼睛，喊来那两个婢女，“去把你们娘娘扶起来，躺着怎么吃东西。”

又撵了陈公公出去，“陈公公，我们姐妹想说些体己话，劳烦了。”

陈公公面上挂着笑，屈膝行了礼，退到门外垂目守着，门敞着，还能不时捕捉到他往屋里暗瞥的目光。

于莹华让开位置，婢女上前扶着方锦青坐起来，给她背后塞软垫，又去把吃得拿来，一勺一勺喂她，方锦青见着姜绾，心情似是好了很多，不一会儿大半碗就下去了，摆手说什么也不吃，漱了口只病歪歪地靠着，看着她们三人。

因着陈公公在外头，于莹华和秦舒月有一搭没一搭说得都是些好好养身体的客套话，姜绾却一直沉默着，她环顾这屋里一圈，窗户都紧闭着，还用帘子遮着光，那怪白日看起来也昏暗得很。

她不知方锦青这是怎么了，记忆还停留在她不畏艰辛，和陈公公跑到邵州去迎永王时候的事，以及那日南王党羽逼宫，她为了永王自愿留在王府的事。

这回进王府吃饭，却处处都透着古怪，尤其是方锦青，她做了那么多，等着她的绝不应该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姜绾心头疑窦渐深，却碍于还有陈公公在外头守门，什么也没能问。

又坐了会儿，秦舒月给于莹华和姜绾一个眼神，就起身往外走。

“陈公公，我觉得有些乏，嗓子也干得冒烟，替我去裕祥院问阿妩要一碗小吊梨汤，再多要三碗莲子羹，我们姐妹再聊会儿，劳烦陈公公了。”

秦舒月身边没跟着婢女，吃食的事永王早交代过陈公公务必仔细，他只得亲自去取，陈公公看了眼屋子里，又招了几个下人来院子里守着。

“贵人歇着，着紧着嗓子，多留几个人在这儿伺候，贵人有事便吩咐他们，都是老奴一手调教出来的，事上都妥帖，老奴这就去给贵人要小吊梨汤来。”

陈公公终于被支开，院子里那几个人于莹华也鸡蛋里挑骨头从犄角嘎达里嫌了一堆的活儿出来，分派他们干去，虽人还在院子里，但不能一直守在门外了，秦舒月又散去屋里伺候的婢女，这才都坐回床边。

姜绾看着这架势，刚想问，秦舒月先开了口，“锦青，你要出府的事，陛下昨晚在我那儿松了点儿口了。”

“你且再等等的，今日姜姑娘来，殿下差点儿也让她留府里，真是险极了！”

姜绾也坐在床前，正给方锦青把脉，她狐疑的目光落在方锦青身上。

方锦青把她停在腕上的手挪开，“我没病，就是饿出来的。”

方锦青眨眨眼，“上次的事后，我想离开王府，但是殿下没同意，发了好大一通火，牵连了我院子里的丫鬟们，无奈这才装病，太医都来了好几波了，先给舒月看再给我看，有时我这儿闹得动静大些，也会先来我这儿，太医们只想息事宁人，不敢置喙王府内院之事，才叫我钻了空子。”

“太医们以为是内院争宠之事，哪敢插手，给我开了忧思难断内里虚耗的方子，就是这药苦极了，真是难吃啊。”

方锦青努力扯了个笑，但脸颊瘦凹下去了，笑得脸上起了褶子，她却似全然不在意容貌，听秦舒月说永王松了口，只是一点点，眼里却高兴得像闪了星星，“真的吗？太好了舒月，若不是你和莹华都在帮我，我还在不知怎么才好。”

秦舒月默默的，于莹华叹了口气，“王府里一直就我们三个，从前日子平静时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经过那场事之后，我是活明白了，这富贵也得有命享才是富贵，没命享那就是阎王爷的索脖套，勾得人自己把脖子伸进去。”

“你说你想出府，我就明白的，你不想要这富贵，也怕那勒脖子的套索。”

“你跟我们不同，殿下不愿你走是惦念着与先皇后的母子之情，这是你的机会。而舒月是随我进王府的，殿下好，我家就好，我爹和兄长的官就做得好，我俩这辈子必不能离开王府。左右往后这府里还会再来别的女人，我们二人也唯有相护扶持着往前走，殿下就要荣登大典，往后再进来的其他姐妹，也不会有我们今日的情谊了。”

“你说的那些自在的日子，我们是一辈子也过不上了，你既想要，看在这么些年的情分上，那天夜里你也把生机留给了我和舒月，我们便拼着也帮你这一回，若你真能到了外头，连我们那份一并快活的过吧。”

于莹华说着，三个人的面色都凝重了，沉默了下来，末了还是于莹华开了口，她向姜绾道：“姜姑娘，方才在宴席上你也瞧见了，殿下心里藏了许多事，马上要登基了，更是不容许出一点差池。”

“但殿下给了你扳指，你能不能把锦青也带上？”

姜绾没有意外，在花厅时，秦舒月挺着腰身上来撒娇耍痴，虽然不是她直接求来的扳指，但永王也的确受了她的话影响，被左右得最后不得不拿出了扳指，只是永王没有料到她没有如他所愿，客气推拒而后感恩留在涼京。

当时她就觉得秦舒月冒着激怒永王的危险也要开口，必定有所求，没想到是求在这儿。

“法子是你想的？”

她看着于莹华，虽然她不曾开口，但一直在后面暗自掐手，目光不离秦舒月，给她鼓劲的样子，她一点不差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