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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主任或许是出于安抚和慰藉,对他说:“如果您确定看清楚了沈先生动过,那么说明很有可能沈先生是可以听到您说话的,您不要放弃,多陪沈先生说说话,或许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连诀看着沈庭未过于苍白的脸,胸膛下悬着的心慢慢下沉,过了一会儿,说了声“好”。
刘主任离开前,看着连诀眼下泛起的浅青,忍不住多了句嘴,劝说道:“连总,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个礼拜了,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连诀脸上的疲惫没有掩藏,但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他语气很淡,却带着明显的不容置喙:“不了。”
刘主任看了看他,没再坚持。
连诀这几日的模样与往日高高在上的连总判若两人。
其实医院给他安排了距离不远的居住场所,但连诀却执意要留在这里,以连诀的身形与养尊处优的性子,不知道是怎么在独立病房里狭窄的沙发上睡下这么久的。
病房里的人一一退出去后,刘主任将病房的门轻轻带上,视线无意透过门上的玻璃扫到连诀,目光微顿,好似从那个笔直挺拔的肩背中读出几分不匹配的落魄与狼狈。
午时将过,病房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连诀刚将遮光窗帘拉上一半,将窗头掩于窗帘遮挡去的阴影之中,以免过于充沛的光线打扰了沈庭未的美梦。
他拉好窗帘转过身,帮沈庭未把被子往下拉了些,抬眼时无意撞上病房门外那张粉黛未施却不掩风情的脸。
连诀的眼神在对方不断窥探的眼神里愈发凛冽,冷得瘆人,他克制着自己由心而生地愤怒,动作尽可能轻柔地将沈庭未的手臂从被子下拿出来,这才起身朝门口走去。
余曼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看着床上躺着的沈庭未。尽管她已经在照片里看过几次了,但在亲眼看到那床被子下微隆起的孕肚,还是觉得很奇妙。
第一次从陈褚连那里看到连诀养了个怀孕的情人时,余曼心中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只是想到连诀曾带男人回陈家闹出的动静,对他把搞大别人肚子这个极不符合公序良俗的行为颇有微词——她曾经认为连诀不会是这样的人。
提醒他注意陈旭,也不过是出于她对陈褚连在知晓陈旭要有动作却仍坐视不理的行为感到不满。
直到两周以前,她从陈褚连书房看到了那个清秀的男人怀孕的事,看到照片那刻她几乎呆了,然后匆匆将照片与资料放回原处,回到房间怔愣。
她没见过这样的事,但这件事却切实地在身边发生了。
她有一瞬间想要质问陈褚连为何要收集这些信息,是否真的要置连诀于死地,却在当晚走向陈褚连的书房时,听到他与人通话,花了高价将对方手里的待发的劲爆新闻压了下去。
她这才知道,陈褚连记恨连诀是真,想让连诀坐牢也是真,对连诀的欣赏与失望同样是真。但不至于到要靠伤害外人来平愤。
她还记得陈旭最后一次从陈家骂骂咧咧地离开,嘴里叫嚣着:“到现在你还在护着他,他不过就是陈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陈褚连站在二楼冷声对他说:“那也要看是谁养的狗。”
陈旭甩下一句“那就等着看吧”,之后念着“也不知道谁才是陈家的人,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该去看看脑子的人是你吧”便摔门离去了。
接着就是那场源于陈旭恼羞成怒而造成的车祸。
得知车祸后,余曼的手都在抖,她第一次和陈褚连正面发生冲突,是质问他知不知道陈旭的动作,陈褚连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在这一刻从对他的不满彻底转变成了失望,她实在不能接受与自己同床共枕许多年的男人有如此冷漠与视人命为草木的一面,而陈褚连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已经救过他一次了,还要怎么样?”
在她决定离开前,愧疚驱使着她来到这里,她想确定一下沈庭未的状况,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他亲爹败出去的德。
连诀打开门,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面色发寒:“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他。”余曼明显底气不足,她往后稍退了几步,问,“他还好吗?宝宝呢,都还好吗?”
连诀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将门带上,才冷声说:“拜你们所赐,还没死。”
余曼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了对不起,又出于私心,不愿意让连诀将所有的责任归结于丈夫身上,刻意隐藏了部分真相,只告知他:“是陈旭做的。”
连诀毫无意外,脸上也没有展露出任何波澜,冷淡地将茅锋重新指回她刻意回避的人:“陈褚连知道了?”
余曼被他问得心里一慌,好一会儿才低低地说了声:“……啊。”
在对上连诀的眼神时,她才意识到连诀所说的“知道”并不是指那场车祸,而是指沈庭未现在的状况。因此她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她被连诀一言不发地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说:“但是你放心,陈褚连不会找你的麻烦,你也清楚的……陈褚连不是那样的人。”她的声音越说越轻,仿佛快要跟着空气里漂浮的尘埃散了,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陈旭出了那样的意外,他之前造的孽牵扯了家里不少产业,现在整个陈家已经乱套了,陈褚连不可能再有精力来对付你,他也不会……毕竟你们相处了这么多年,他对你下不了狠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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