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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道别（第1页）

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转瞬即逝。在这段难熬的日子里，我每天依然会打开招聘平台查看一下，但这些平台每天带给我的只有失望。连续好几天我老是梦见原来单位的同事、领导。很多次在梦中，那些鲜活的面孔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跟他们谈天论地、喝酒吹牛，这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当我从梦中醒来时，依旧是我孤身一人躺在床上，没有同事、没有早餐、没有热火朝天的工地，也没有了工作之中的烦恼，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我很想再回去，但我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曾想着那个单位丰盛的伙食、过节时的篝火晚会、聚餐时味美的烤全羊，还有源源不尽的大桶啤酒……可惜，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我试图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尽力去想我在单位受到的那些委屈、所受的磨难、某些人给我穿的“小鞋”、地方政府因为征地问题故意刁难我的经历。想想这些，心里也就释然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之时，老同学刘海涛给我打来了电话。

“老朱，最近在哪里啊？忙不忙啊？”

“是刘总啊，最近都快吃不上饭了，你忙啥呢？”

“我还是老单位，平平常常过日子，工资不多不少，职务不高不低，活不多不少，离家不近不远，慢慢干呗。你在哪里干呢兄弟？”

“唉……说来话长，我不在原来那个单位干了，到现在工作还没着落呢。”

“咋说辞就辞了呢？这年头儿建筑市场不景气，工作也不好找。能混一天是一天，有钱挣比啥都好。”刘海涛笑着说。

“唉……也不能说是辞职了，公司今年效益不好，为了压缩开支就先裁减一部分员工了。他们这是过河拆桥啊，眼下的日子都不知该咋过了……”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有一份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意向。”

“不会是你们单位招人吧？”

“不是不是，我们单位八抬大轿请你来你也不来，又不是什么好单位。我身边有个熟人的公司正在招人，跟咱们专业相符。你只要有能力，待遇方面不是问题，我听他说工资比一般企业都高不少，还有福利、奖金、保险之类的。你确实有这个意向，就给我发一份简历，让他看看，工资你们双方商量。你先考虑一下，他那边公司正在扩展规模，急需你这种人才。”

“老同学，别这么给我戴高帽了，我就是干的多了点，经验当然是有，就怕人家看不上啊。”我说。

“反正都不在那里干了，闲着也是闲着，家里老婆孩子还得养着，能干就干吧。”刘海涛笑着说。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尝试一下。我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你吗？我马上给你发简历。”

我打开手机里的文档，在确认没啥问题后，便给刘海涛发了过去。

刘海涛看了看我的简历，随即给我发了一段文字：

“老朱，你的工作经历干个部门经理完全没问题啊。你干的这些大工程我都没有经历过，跟你相比，我就是井里的大蛤蟆。”

“老同学，别抬举我了，改天见面我请你。这份简历你先发给他看看吧，合适就干、不合适就算，就这么简单。”

“朱哥爽快，好，我这就发给他看看，你等我回话。你要是真来了，咱们就能经常在一块喝酒吹牛了。”

“好的兄弟，谢谢你。”

说起这个“刘海涛”，我在上大学时，我们在同一个宿舍，他还是舍长。当时我睡下铺，而他正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们也经常联系，无奈毕业后我东奔西跑，也没个真正的“落脚点”，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转眼间七八年就过去了。刘海涛上学时成绩并不出众、模样也不出众、“泡妞”本事更不出众，他唯一出众的就是“玩电脑游戏”，而且还是我们全班公认的游戏高手。他就靠着这一手“绝活”，赢得了不少“学费”。偶尔，他还会利用打游戏赚来的人民币请我们喝上一场。他天生就是个“乐天派”，我从没见他愁眉苦脸过，或许这就是他开心的“秘诀”。

毕业后的前三年，他一直玩“失踪”，我一直没能联系上他，后来是通过其他同学才和他取得了联系。虽然我们这几年经常保持联系，但并没有见过面。上次跟他视频，这小子还端着酒杯对着手机摄像头跟我喝酒，我干了六瓶啤酒，他干了八瓶啤酒，还说我不实在。直到把我的手机给喝“没电”了，他才上床睡觉。

这一天，我依然没有走，继续住在这家小宾馆里。宾馆的老头儿看我住了那么长时间，笑咪咪地跑到房间说要请我喝酒。既然老头儿都亲自上门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啊。我洗了一把脸便去“赴宴”了。

老头儿说是请我喝酒，其实在我赶到宾馆前台的时候，只见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瓶二锅头、一包五香花生米、一盒带鱼罐头——这就是他全部的“喝酒家当”了。

不论酒菜如何，好歹也是老头儿的一片心意。我们俩落座后，老头儿就打开那瓶二锅头开始倒酒，我伸手要去拿酒瓶，老头儿说你是客人，不能让你倒酒。酒还没喝，就让我心里感觉暖洋洋的了。

“咱们俩都接触半个多月了，也算是‘老熟人’了，看你一个人也怪无聊，我就寻思着跟你喝两杯，哈哈哈。”老头儿笑着说。

“谢谢你大爷，能有个聊天的人也挺好，不然我一个人烦得都想跳楼了，你这里还是平房，想跳楼都跳不了，哈哈哈。”

“年轻人，心里憋屈哪能老想着跳楼呢，下次要想着跳河，我院子后面就有一条大河，想跳我陪你去，哈哈哈……”这老头儿够幽默。

“大爷，有你聊天，我不跳楼也不跳河。我要好好地活着，好好混就是做有意义的事儿，将来等我儿子大了我还得抱孙子呢。”我笑着说。

“这样想不就对了嘛，大爷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坎没走过？什么事儿没遇到过？笑笑就过去啦，人活一辈子图个啥，不就是图个乐呵呗。整天愁眉苦脸的，那不叫过日子，那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大爷，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馒头都多。不对，你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对不？”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哈哈哈……来吧小伙子，这第一杯酒咱们两口干下去，好事成双嘛。”

老头儿一仰脖子，半杯酒就进了肚子。看他这阵势，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大爷，我不胜酒力，这样喝的话，两口酒就把我给干倒了。”我摆了摆手说。

“要不咱们这样，第一杯酒两口干完，剩下的再慢慢喝，你说咋样？”

“好，大爷都说了，我听你的，就这么办，跟大爷你在一块儿喝酒我高兴。”

这第一口酒进了我的喉咙的时候，我感觉像火烧一样，好久才缓过来。

老头儿一边往嘴里填着花生米，一边用手比划着跟我聊天，我感觉他的整个身子都很兴奋，肢体晃动的幅度还挺大。我把一块带鱼放进嘴里，老头儿说道：

“这是我们超市卖的的带鱼，今天用来招待你，尽管吃，这带鱼连骨头都是酥的，一块咽下去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