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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柳氏的心理有问题吗？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不仅她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像尤妈子上次就劝她们不要太过分了。所以要说有问题，那是整个社会都有问题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就是这样的社会。倩姐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就算她是穿来的，所能做的也就是多赚点钱，然后吃好喝好活的更自在一些。她们是准备出摊的，一早就吃过饭了，锅里也没有留什么吃食，倩姐就劝章文庆和她们一起到摊上。&ldo;我也去？&rdo;&ldo;爹就去坐坐嘛，也看看娘和我是怎么赚钱的嘛。&rdo;章文庆不怎么想去。读书人都讲究耕读传家的，他们家要是有几亩地，他去下下田还好，这跑到做生意的地方……这和他自己去吃还不一样啊！但他刚被柳氏揉搓了一番，又面对小女儿亮晶晶的眼眸，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带了出去。因为这么一耽误，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而在他们惯常放摊子的旁边，竟然又多了一个摊子。比起他们，这个摊子更正规一些，推车更大，上面还放了不少食材。虽然只是些白菜萝卜，但洗的光亮，在灯笼的照应下，带着红光。&ldo;给婶子姐姐们道福了。&rdo;他们刚过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就走了过来。只见她穿了身藏蓝的粗布袄子，中间扎了一个红色的腰带，梳了一个包包头。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就是打扮的非常利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也穿的干干净净的，气质磊落，虽然她那袄子上已经有了补丁，布丝也开始发白，可不会给人丝毫小家子气的感觉，&ldo;我姓周，在家里排老大，单名一个敏字，婶子们叫我大娘子或敏姐都行。&rdo;柳氏几人一愣，闹不清她这是要做什么，倩姐道：&ldo;那周姐姐，这旁边的摊子是你们的？&rdo;敏姐露出微笑：&ldo;正是，我们原本是在那边的，搬到这里却是要借知味的光了。&rdo;她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不由让人心生好感，而且这地方本来也不是他们的，谁来都可以占，他们当然也不好说什么。正说着，那边又走来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样穿着粗布衣服，用了一根木叉，他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倩姐一见她脑中就不由得浮现出教导主任之类的字眼。&ldo;给几位娘子道福，以后还要麻烦你们了。&rdo;&ldo;这位叔叔客气了，都是出摊讨口饭吃，又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rdo;柳氏回了一礼，&ldo;在这里挨上了就是缘分，以后免不了要借叔叔的光呢。&rdo;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ldo;娘子客气了，我们实是见你们生意好才过来的。&rdo;……&ldo;爹！&rdo;敏姐跺了下脚，那男子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倩姐忍不住笑了出来，&ldo;敏姐是吧，你们卖的是什么啊？&rdo;虽然倩姐比自己小，敏姐却没有敷衍的意思，规规矩矩的回答道：&ldo;现在是冬天，我们卖的是砂锅，有荤素两种，若是到夏天，我们就会改卖炒菜，还有自酿的米酒。&rdo;&ldo;你们还有酒？&rdo;倩姐来了兴趣。&ldo;嗯，不过那要到夏天才卖。&rdo;&ldo;为什么？&rdo;敏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ldo;卖酒，是要交税的。&rdo;倩姐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再问，柳氏已经叫住了她，随后她也反应了过来，卖酒要交税，如果生意好，交点税当然没什么，但如果生意不好呢？这周家父女早先都说明了过去生意不好的。不过怎么会不好呢？倩姐向右边看了一眼，菜洗的干净，待人也知礼，难道是因为那姓周的男子比较二吗？这个冒出来的想法，把倩姐自己都囧住了。他们没过来的时候，附近没什么人，等他们把摊支上，车子已经被围住了：&ldo;给我先来十串。&rdo;&ldo;我要五串，再来一个韭菜盒子和大饼。&rdo;&ldo;今天出摊晚了啊，我们家的就等着你们的羊肉串下饭呢，快快快，先给我炸二十串。&rdo;……柳氏等人麻利的开始弄东西，章文庆被倩姐指挥着去摆桌子。不用说，听到这个指令章文庆那真是愣了又愣，可见妻子女儿帮佣都忙着，他再不情愿，也只有干了。只是一边干着一边免不了要想，一会儿要给女儿说说他是个秀才，是读书写字的，这种粗活，真不是他能干的，如果真干不来，他们可以再请个帮佣，看这生意……应该不成问题吧？章秀才这么想着，但他发现整个晚上他都没有找到机会。当然，倒不是说他们一直都很忙，虽然他们的生意很好，但也不是说就一点空暇都没有。可是不等有空暇，他就被女儿指挥开了：&ldo;爹，来帮我看一下火。&rdo;&ldo;爹，帮我找个鸡蛋，给这位大哥找个个大的。&rdo;&ldo;爹，帮我收一下钱呗，再找这位婶婶六个铜子。&rdo;……就这么一个晚上，他不断的被倩姐指挥过来指挥过去，他有心不干，可那时候倩姐也正忙着，小桃红和尤妈子更是，除了干她们本来要干的，还要收碗刷碗擦桌子，他想了想，总算倩姐让他干的活还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等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卖完已经是戌时末了，章文庆早饿的前心贴后心，听到女儿又让他帮忙收桌子，他有些恼火也发不出脾气了：&ldo;我还没吃晚饭呢。&rdo;&ldo;哎呀，把这个给忘了。&rdo;倩姐一拍手，非常可惜的说，&ldo;这怎么办呢，东西都卖完了，连泡菜都没有了。&rdo;&ldo;要不回去吃吧。&rdo;柳氏道，&ldo;我记得家里还有馒头，回去再炒个鸡蛋好了。&rdo;&ldo;那爹不是要饿的更久？而且家里应该没有鸡蛋了吧，鸡蛋不都拿到这里刚才卖完了吗？&rdo;柳氏皱了下眉：&ldo;那家里只剩下没做好的泡菜了？&rdo;尤妈子道：&ldo;还有大白菜和萝卜，本来还有些过年前的香肠的，倩姐临来时都用到炒饭里了，别说，这么炒出来的饭真不错。&rdo;四个人的目光都盯着章文庆，章文庆痛苦了。本来凑合一顿也没什么，可这两天他才牛家，那是顿顿都没少白菜啊！虽说柳氏厨艺更高，做的白菜更有滋味，可他现在，真心不怎么想吃了。倩姐四处看了看：&ldo;要不爹你吃个砂锅吧，这天吃砂锅最好了。&rdo;章文庆也不怎么想吃砂锅，不够现在要想不光吃白菜的话，也就只有这个砂锅可以选了：&ldo;那我就要个吧，要个荤的。&rdo;倩姐偷偷一笑，看来这两天渣爹没少吃苦头。天冷，倩姐让柳氏几人先回去，她自己留下来陪章文庆。柳氏心疼女儿，本想留下的，但遇到路不好的时候，推车需要她和尤妈子两个人抬，这却是倩姐做不了的。&ldo;没事的，娘，我就留下来陪陪爹嘛。&rdo;倩姐笑道，&ldo;几天没见爹，我也怪想呢。&rdo;听女儿这么说，章文庆大是感动：&ldo;不如你就和你娘先回去，这外面冷，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rdo;&ldo;没事没事，我穿的暖着呢。爹，你光吃砂锅不够吧，我再去给你买个火烧？&rdo;章文庆只犹豫片刻就点了头，倩姐到对面买了个火烧，回来的时候就见周老板正往锅里夹鱼块，炸的金黄的鱼，被他连着放了六七块：&ldo;周叔叔，你这生意要这么做，我看你早赔光了。&rdo;周老板一笑：&ldo;没事没事，这个不加钱。&rdo;&ldo;今天我们卖出去十九个锅子呢。&rdo;那边敏姐也道，&ldo;往常我们晚上也就是十来个，有时候甚至只有个呢，这鱼是我们今天早上才炸的，鲜得很。&rdo;倩姐默了，她刚才已经问过了，这里的素砂锅是两文五一个，荤的也不过五文，就算他们一天卖四十文呗，这利润最多也不过二十五文吧。虽然他们地方偏，管理费要交的少一些，一个月也要四百文，这周家父女的摊子，是怎么坚持过来的？这么想着，砂锅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的砂锅滚着滚的端了上来，倩姐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这么忙了一个晚上，她也有些饿了。见自己面前也有碗筷，她拿起来一笑：&ldo;爹，我也吃点。&rdo;&ldo;吃吧吃吧，不够再要一锅。&rdo;&ldo;那倒不用。&rdo;倩姐说着，夹了根白菜，一口咬下去，脸就僵了，没味？没味！除了稍稍带一点咸，这白菜竟什么味都没有？她印象中的鲜浓呢？她印象中的辛辣呢？她不死心的又舀了一勺汤，倒是尝出点鲜味，可也就那么一点，这样的砂锅别说就饼就饭，就是单吃，也没意思的很啊！她看了眼章文庆，见他吃的倒顺溜，也就按下了心中的疑惑，只是和敏姐聊天。很快她就知道，这对周家父女是去年夏天才开始出摊子，刚开始是炒菜，虽然一开始因为位子偏再加上新摊子没什么生意外，在过了十来天后也渐渐开始好了，特别是他们还有自己酿的酒水，两相搭配，天热的时候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等到天冷，很多人就不爱在外面吃炒菜了，他们自己酿的酒水也卖不出去了，为了不至于让摊子空着，就开始转卖砂锅，谁知道这砂锅的生意也不好，他们天天出摊，竟成了天天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