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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勃赞同地点头,“我等听主公的。”刘邦的目光逐个与众将对视,众将齐声喊,“我等听主公的。”刘邦抬起右臂,“养精蓄锐……”“主公,不好了。”一名眼生的小将不顾殿门守卫侍卫们的阻拦,叫嚷着往殿内冲,慌乱之下被高高的门槛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倒在殿内,可嘴里仍不停叫喊:“主公,不好了。”刚刚讨论过要退守,转眼工夫便听到这等丧气话,樊哙走上前一把拎起小将的后领,“你倒是好好说,哪里不好了?”话中意思很明显,这小将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铁定让小将好看。薄情转是多情累(12)小将却顾不得樊哙的恐吓,“宫门有位红衣女人纠缠不休,一直叫嚷着要见主公。据她说,是为了夫人的事。”刘邦心中一动,“那女人是不是叫红楠?”小将连连点头,“是。”樊哙赶紧松手,望向刘邦。刘邦已是心神大乱,“带她来。不,周勃,跟我去宫门。”众将面色微变,他们心目中的刘邦是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人,可眼前,慌忙之下竟忘记了殿内还有众多将士。张良暗中叹口气后看向樊哙,“着手准备退守灞上。”樊哙沉重地点点头,“希望夫人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否则主公……”张良心里一凛,“我跟过去看看。”宫门前伸长脖子等待的红楠一见刘邦的身影出现,就提着裙摆跑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在他身前三尺处的石地上,“夫人出事了。”刘邦只觉心裂胆寒,他声音略颤,“细细道来。”红楠边哭边说:“我与夫人约好在翠兴阁见面。到约定时间后王坦将军有事来访,我打发他离开的工夫,阁外有人买卖孩子,那孩子不愿跟着买家走,争执中被买家暴打。夫人许是看不过眼就伸手去管,谁知,正管的时候突然晕厥,我从阁内出来的时候,夫人已被一辆马车拉走。”刘邦慢慢镇静下来,“夫人为何晕厥你并未亲眼目睹?”红楠点点头,“我打发王坦离开后,夫人所在雅间的姑娘说,夫人吩咐她把阁外被卖的孩子买下来。我到柜上拿了些银子就出来了,可没想到这么一耽误,夫人竟然出事了。”刘邦双眉紧紧皱着,“王坦将军?是东城门的?”红楠点点头,“是的。我曾与他有过盟约,打开东城门迎接主公进城。因为秦王的意外投降,他无缘亲见主公。”刘邦默一会儿后对周勃说:“暗地里搜查王坦的府宅。”周勃对跟在身后的副将一阵耳语。副将领命而去。红楠收了泪,“主公,我认为这件事跟王坦没有关系。”刘邦的神色越来越沉重,“有何根据?”红楠回头向站在宫门左顾右盼的小女孩挥挥手,小女孩快步跑来乖巧地跪在她身边,红楠柔声说:“把当时的情况仔细说一遍。”小女孩本就聪明伶俐,讲起当时的经过条理分明,吐字清晰,刘邦听得很明白。只是,听得越明白他心里越不安,这时候他已隐约感觉红楠说得不错,这件事应该跟王坦没什么关系。很明显,对方知道海遥的身份,而且,对方应该是一直跟踪着海遥。是谁?究竟是谁?绑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她,还是为了他?如果只是单纯为了她,难道是……刘邦不敢往下再想,“叫萧何前来。”张良多少猜出了刘邦的心思,“主公认为是韩信?”刘邦虽然心急如焚,但并未失去理智,张良的疑问一说出口,他便回过了味,是啊,如果韩信想绑走海遥,根本不可能假手于人,他会亲自下手带走她。周勃见刘邦神色又变,不确定地问:“还叫萧何前来吗?”头顶咕咕几声,刘邦抬起头发现两三只鸽子自头顶飞过。他脑中一激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他心里寒意嗖嗖,身子不自觉打个战栗。跨越千年,情难舍(1)项羽静静站在旷野里,仰头望着随风飘舞的雪花。灰白的天空中,有两只秃鹫盘旋低飞,时而掠向远处,时而又飞掠回来。显然,饿极了的畜牲还分不清默默站立的十几个人是可以享用的死尸,还是诱捕它的猎人。不知道什么时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项羽没有回头,也没有移动脚步。他满心思念的人就在身后的马车中,可他却觉得那么不真实。思念了这么久,真的就在眼前了?马车四周十二名黑衣汉子全身上下披着厚厚一层雪,可依然默默立在原地。风呼呼地吹过荒野,马车帘子烈烈而起。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从马车内传出,项羽的身子轻轻一颤,她醒了吗?仿若印证他的怀疑似的,一名侍卫挑帘匆匆看一眼后,走到项羽身后禀奏,“将军,她醒了。”项羽抬手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大步流星走向马车。马车内,海遥蜷曲在雪白貂毛斗篷下,意识还不算太清醒,“渴……水。”项羽掀开帘子,起身在车顶抓两把雪,放入一个精致的雕花小鼎中,盖住盖子后捂在怀里暖,雪遇热即融,一会儿工夫鼎里的雪已经变成了水。项羽托起海遥的背,让她靠在他的肩头。清凉的水一入喉咙,海遥已睁开了眼,“刘季,我……是你。”“是我。”项羽心底有股柔软的暖意流过,“你终于醒了。”那些女人中,雨珊年纪最小,性子虽柔顺,却也最活泼,若说海遥最担忧的是紫末,那么,最喜欢的就要数雨珊。想到雨珊的头颅被眼前的男人削下,她毫不犹豫,挥掌攻向项羽。她要为雨珊报仇。海遥身上的药劲还没有过去,拳头打到项羽身上软绵绵的。项羽没有躲避,任由她一下又一下地捶打,他目光温和静静盯着她,“我在你眼里看到的都是恨,为什么?”海遥冷笑一声,“血债血偿。”项羽有些意外,剑眉顿时紧蹙,“我与你之间有血债?哪一桩?”“她头颅上的鲜血还没有干,项将军不应该这么快忘记。”海遥恨恨瞪着项羽,“凶狠之人尽干宵小之事,是男人就应该战场上比试输赢,残杀抢掳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项羽这才回过味来,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是啊。是男人就应该战场上比试输赢,利用女子刺探情报,这做法算不算得上卑劣?另外,大男人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敢在函谷关派兵阻拦我项家大军,就不该冒充暴秦的人,光明磊落才是英雄好汉吧?如果他是我,那个探子的下场或许会更惨。海遥,我们俩谁不是男人,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海遥顿时语滞,刘邦在函谷关派兵的事她知道,可是,冒充秦军的事她并不知情。她明白刘邦这么做的原因。似乎,作为一军主帅的项羽,毫不留情杀掉敌军探子也不为过。她的指责只是因为雨珊是她的人,而且她的死也可以说是由她一手造成的。意识到这一层,海遥只觉得心里揪着疼。见她面色愁苦,项羽轻轻一叹,“以后我们不要讨论这些事了。海遥,那天晚上没能带你一起走,我很后悔。”盯着眼前与阿积一模一样的脸,海遥心中滋味纷杂,若那一天真跟他走了,现如今会是怎么样的局面?和虞妙戈一起分享他的爱?想到这里,她突然间不敢往下想了,因为她十分明白,以那时候她对阿积的狂热思念,虽然难过,但她绝不会离开他。项羽默盯着她半晌后伸出手臂,把她拉入自己怀中。跨越千年,情难舍(2)海遥靠在他肩头的一瞬间,那种异于刘邦的陌生男人气息一下子惊醒了她。她慌忙后退。项羽心头无限酸楚,“他当真有这么好?”在这一刻,海遥心里才冷冷地打了个寒战。现在的她已经十分清醒地把眼前的男人看做了刘邦的对手,对手绑了她,目的显然只会有一样。瞬间工夫,无数个念头在她心头闪过,可每一个都被她自己否决掉了。见海遥不答,项羽笑容有些恍惚,“淼淼碧水边,你像仙子一样凌波起舞,你无法想象那个场景带给我的震撼。”海遥有些意料,原来,他早已认出织河边练剑的人是她。突然间,她不确定起来,他掳她为的是威胁刘邦吗?项羽伸出手,轻轻抚过海遥额角,“我们认识在先,海遥,回到我身边吧。”海遥如避蛇蝎般想往后退,但身体的药力还没有过去,她只好推开他的手,“将军说笑了。我乃刘邦的夫人,于咸阳城中意外被掳。而你与刘邦为盟军,既然无意中救了我,理应尽快送我回去才是。”这话说得极是婉转,项羽却不为所动,他紧紧盯着海遥,“我很后悔当初没有将错就错。”海遥装作听不懂,“海遥谢过将军救命之恩。既然将军无暇相送,海遥会自行离开。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将军出去。”项羽托起海遥的下巴,似想看到她内心深处,“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掳你的不是别人。是我,项羽。我既然把你带来,还会再让你回到他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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