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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第43章巴郡

吕不韦根据《农政全书》的部分记载所拟定的《治蝗要策》很快经由各地郡守安排了下去。尤其是往年蝗灾的多地区，都严格按照中央政府的要求组建起了专门的灭蝗人员，按照要策上的记载根据蝗虫习性逐一灭除。

几个已经上报出现大量蝗虫的郡县，当地的民众都非常积极的配合政府的安排，毕竟蝗虫过境，最直接受影响的就是田地和农人，因此很快控制住了蝗灾。

然而在距离南郑不远，但已经出现不少蝗虫的几个县，却隐隐传出了“蚂蚱成片，秦国有难”的不详言论，甚至出现民众阻止政府安排的人员杀灭蝗虫，任由蝗虫损害庄稼的现象，虽然由于秦国律法严苛，这些小小的骚乱并没有成气候，但却将一些谣言散播到了附近其他几个县。

谣言并没有传播很久，因为那些阻止政府杀灭蝗虫的农户家的庄稼很快就被蝗虫吃光了，他们只能依靠政府救济粮，而当地政府存粮不够，只好由郡长官向隔壁县调粮，被征粮的县令虽然表面上未说什么，却很快将此地之事作为反面教材宣扬了出去，一时之间几个已经成功抑制蝗灾县的黔们纷纷谴责起之前阻碍政府灭蝗的那些人，而“秦国有难”的谣言也随着蝗灾的成功抑制不攻自破了。

不到十日之间，南郑县由于各处里正和黔的细心配合，再加上嬴政等人在各处的宣传动员，以及夏无且和当地医者制作下的防疫药包，蝗虫数量迅减少，没有形成大规模的蝗灾，也没有出现严重的疫病，给周边几个县做出了榜样。

南郑县令由于在中央《治蝗要策》还没有下的时候就积极应对预防蝗灾，还受到了郡守的嘉奖。

眼看着有几个县的农人还在等着政府的救济粮，南郑县的黔们都十分感激嬴政几人，之前那个在田边哭泣的老人在嬴政他们离开之时还送了他们一筐鸭蛋。

一半生的，一半包裹起来的是做好的，让他们路上吃。

抱着一筐新鲜的鸭蛋，拒绝了吕不韦派来劝他们回宫的信使，嬴政几人离开了南郑，继续向着巴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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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的官道上，依然是夏无且驾车，蒙毅抱着小狐狸坐在车辕，嬴政和蒙恬骑马而行，唯一不同的就是蒙恬的马背上多出了一筐鸭蛋，所以他骑得很慢。

嬴政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心中暗笑，原本这鸭蛋他是不打算收的，奈何那老丈万般恳求，再加上蒙恬这孩子伸手实在太快，只好带上了，幸好有一部分是已经做熟的，就让蒙恬放在自己马背上，想吃了随时可以吃。

看着蒙恬开心吃着鸭蛋的样子，嬴政心中感触良多，前世的他似乎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一个老农将自己珍贵的食物颤颤巍巍地交给你，眼中盛满了感激，没有恐惧害怕，也没有敬畏不安。

原来自己治下的黔们是这样的，简单，却又复杂；看似无知愚蠢，却又知恩图报。

嬴政在思索中，逐渐开始理解林老师在讲古代史的时候偶尔会强调的那句话：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

以前他只是在想这句话的表面意思，因此总是忍不住质疑，这些黔们，大字不识得几个，文章更是不可能作得出来，只懂得一辈子在土地上忙活，一有点天灾人祸就要家破人亡，流落他乡，全靠官府接济，看上去这么脆弱的群体，怎么创造历史？

在那些匆匆忙忙争权夺利、埋竹简治国理政的日子里，他好像很少真正有时间去观察这些最普通的底层人。

毕竟周礼强调等级，贵族和黔之间仿佛天生就有着不可跨越的沟壑，就像人不会屑于俯观察蝼蚁，天生高贵的世家子弟也不会将普通农户的孩子当成朋友。

因此在上位者眼中，底层人不过只是一个符号，一个阅读典籍时被“民”之一字总括的群体而已，至于“民”究竟是什么，那便不是他们会去考虑的事情了。

因着是清晨，天气还不是特别炎热，一行人行进的度也并不快，嬴政就在这缓慢的行程中不断沉思着，他想了很多，但并没有得出一个答案，他并不会因为眼中看到了蝼蚁的艰难就真的认为自己和蝼蚁是平等的，他只是逐渐开始意识到，也许蝼蚁的力量是真的不可忽视的，也许仅仅依靠严苛的刑法去管理他们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在南郑耽误了十多天，众人便没有在路上多做停留，白日里赶路，到了夜间就在路边的小旅舍歇息，中间在一个之前就安排好的驿站换了一辆马车，就又继续赶路了。

又过了大半个月，一行人终于逐渐接近了巴郡，天气也越来越炎热潮湿，道路上的行人也不似刚离开咸阳时那么多了。

最重要的是，嬴政现偶尔遇到的那些在路边歇脚的路人，他们嘴里说着的话自己逐渐听不太懂了。

到了巴郡北边的朐忍县，嬴政决定先进城修整一番，好在此处负责查验符节的小吏还是说雅言的，因此他们暂时没有遇到语言沟通上的问题，只是普通黔自然不说雅言，嬴政只能再次远离“群众”了。

一踏入城中，一行人就感受到了浓重的地方特色，路上看到的田地里有大片的水稻，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农家种植的柑橘林，虽然果子还未成熟，但是看上去已经让人口齿生津。

柑橘虽还不能吃，但是荔枝已经进入了盛产期，只是大部分都是供贵族食用，民间能吃到的不多。

一路行来，别说蒙恬蒙毅等人，就连嬴政都忍不住想要好好吃一顿饭了。

由于巴地气候适宜，因此农业和手工业都展的很好，再加上咸阳周边已经广泛使用的筒车、曲辕犁等工具渐渐的传过来，巴地的农业更是迅展，不仅粮食作物产量越来越好，许多农户也在广泛种植一些经济作物。

农业和手工业产品的丰富，以及巴郡较为宽松的商业氛围，都使得巴郡的商业也展的十分繁荣。

嬴政几人找到一间看上去颇具规模的客舍，办理好了入住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准备吃饭了。

也许是因为这半个月都在忙于奔波，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又或许是因为吃的都是较为新鲜的食材，几人都觉得这顿饭吃得很香。

虽然作为秦王，许多地方特产他都有机会品尝，但不知为何，就是和在当地吃起来感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