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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来人高坐于马背之上,挽弓之手缓缓垂下,眼底尽是让她躲去了的失望,一语不。
“嘉阳!你疯了不成!”
薛翦眉梢眼角具是刀剑之气,一时怒不可遏,手下攥着的弓似要生生挣入她皮肉。
方才若非她警惕,那支箭的归处当是她的右肩了!她倒是不知道嘉阳还有这样的胆子!
嘉阳看着眼前少女面色阴鸷,戾气横生,心下竟莫名觉出一丝得意,好像她越愤怒,自己便越欣喜。
遂冲她扬了扬下颌,语气风轻云淡道:“本宫不过是失手了,又没真的伤到你,你喊什么?”
“失手?”薛翦冷冷笑了笑,继而沉默不语地看了她良久,手中长弓缓缓举起,自身后取出两支羽箭搭在弦上,对准了嘉阳。
嘉阳初涉此道,技艺不精,但薛翦可是从小摸着兵器长大,就凭二人之间这点距离,她想得手,易如反掌。
嘉阳亦晓这个事实,只是犹不信薛翦有这个胆量承下伤害皇室公主的罪名,哪怕她是国舅之女,哪怕皇后娘娘再宠爱她又如何?
“薛翦!你这是以下犯上!你敢!”
四下除却风声,余下的便是落针可闻的死寂。
嘉阳看着薛翦渐渐拉满的弦和那一双丝毫无温的眸子,突然指下有些抽搐,强作从容地与她对视,却被她眼底晦暗一寸一寸淹没吞噬。
大概是七年太久,她都快忘了薛翦一直都是这么一个飞扬跋扈,盛气凌凌之人。她从前连太子都不放眼里,对她一介不负圣宠的公主又有何尊意可寻?
就在薛翦扣弦之手松开之际,箭身如两道骤影瞬飞而去,惊得嘉阳连如何动作都不记得了,如一具人靶凝定在马上,瞳孔不自主地放大。
但见东面突如其来的一抹黑影擦掉了她其中一支,而另一支则稳稳射在了一只野兔腿上。
薛翦早在箭出之时便对东边动静有所察觉,方一松手便旋即扭过了头,连自己所猎之物都没去查看,与那双狭长的眸子相撞如星。
薛翦微一错愕,眸光像是锁在了那人面上,未作动弹,辨不出是惊是喜。
嘉阳啾恃洸意识到薛翦只是故意吓她,尚有一丝余悸未平,又对自己露怯的反应十分羞愤,气得七窍生烟,咬牙切齿道:“薛翦!你等着!本宫定要将此事告与父皇!”
她这一番话说得如何愤恨,薛翦一个字也未听进去,只是目色变幻地看着另一个人,或是讶异他能从那么远将自己的箭射落,抑或是失望他竟以为自己会出手谋害嘉阳。
她虽不敢自诩为十足的良善之辈,到底还不至于恶劣愚蠢到光天白日之下去伤人。
相视无言半晌,薛翦终是调回了目光,一如来时策马去了前场。
第61章和好又非走到了太子跟前,至于么。
少焉,被嘉阳甩下的侍卫方才追过来,见她面容扭曲,后面还残动着一只被射中的野兔,暗觉不太对劲,连忙上前询问。
嘉阳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逮着一个淹一个,胡乱将人训斥了一顿,哪里还有半点公主之仪。
侍卫自余光觎了觎嘉阳的脸色,只得腹议一句殿下何来这么大火气?继而也唯有将委屈往肚子里咽,待她泄完便护卫其左右回去。
适才横来的那一箭,嘉阳并未现,故而一门心思只有如何向陛下告状,全然没往东面顾去。
而东面的林子里,骏马上的少年眉头紧锁,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几度欲追上去向薛翦解释,可那一分融在血液里的矜傲却止住了他。
他方才本在追猎一头野鹿,不料被倒截的断树促使停了马,正嗟叹出师不利之时,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
再一偏望去,但见那抹烈滟红衣倨立于马背之上,衣飞舞,腰身纤挺,恍惚间觉得这天下的一切在她身边皆为虚无,令他的目光一旦注入,便再难收回。
直到薛翦缓缓举起了手里的长弓,复搁上羽箭,举止利落又透着郁沉的杀气径直向着前方。
李聿几乎下意识地将视线调到了她的对面,见是嘉阳时,他心头霍然一窒,不安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急促。
她何故将箭对准嘉阳?
昨夜她们之间确有矛盾,虽不知是如何的隔隙,却也不至于闹到此般地步。以他对薛翦的了解,她该不会真的想要出手伤害嘉阳。
况且嘉阳身边必定带了随行侍卫,估计就在周围。万一她当真被嘉阳所激,失了手,皇上那边她恐难以交代,就算她再受宠,此举也是损了皇室颜面,怎会轻罚。
正当他驾马欲前去阻止,薛翦已然拉紧弓弦。
但见少年眸光一滞,旋即从身后取出一支箭迅搭上弓,近乎与她先后射出,相击而落。
继而便对上了她讶异投来的目光,又是一怔。他看的清明,那双明眸中真切地划过了一线晦暗之色,落在他心尖仿若一根芒刺,平白僵在原地。
南区猎场内四散着一众锦衣儿郎,箭矢飞射之音掺着马蹄声和随行侍卫的脚步声不断钻入耳中,与北区全然不是一副景致。
薛翦甫一过来,便撞上了展着笑眼的魏启珧,似是没预料会同她打照面,先是顿了顿,转而驱马走了过来,眼光在她周围打量了一圈,眉尖渐拧,“你还没开始打?你的侍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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