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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水姨娘（第1页）

水姨娘的判决下来后，程韵在书房见了林轩和林瑾。

林轩早慧，三岁时被接回林府时，对长辈之间的事情已经有自己的简单认知，也明白自己这家子在林府的地位。

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轩没有成长成如姨娘期望那样的惊才绝艳之人，而是渐渐泯与众人。不是害怕碍着当家嫡母的眼，而是害怕自己的姨娘日渐膨胀的野心。

嫡母他是知道的，她的眼界不只在这内宅，甚至不只在林府的那点家业，所以没什么容不容得下自己这个庶子这回事。

倒是自己的亲生姨娘，鼠目寸光，空有野心，却没有匹配野心的能力。他知道终有一天，姨娘会出事的，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嫡母从来不会主动见他们，他们生活在同一个叫“林府”的地方，却仿佛活在两个世界。除非举家团圆的节日或有大事生，他们是见不着这个名义上的嫡母的。

所以当他和妹妹被嫡母的贴身丫鬟思文带到书房时，又联想到这几日不见姨娘，他就知道自己的亲生姨娘出事了。这时，他十三岁，妹妹林瑾十岁。

程韵穿越至今也有三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得打量水姨娘的一双儿女。相貌自然是不错的，难得的是眼神清正，不像是被养歪了，这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进书房，就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然后立在中间默不作声。

程韵也没有打算寒暄什么，直接对他们说了官府的判决“水姨娘犯了法，已经被官府判斩立决。你们作为儿女，我让管家带你们去送上一程，也算尽孝了。”

两人听了程韵的话，瞬间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等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脸颊。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程韵见谈话谈不成了，有些话等他们见过水姨娘后再说也行，因此让思文将两人送回去，妥帖照看着，准备好就去见水姨娘。

女牢房里，水姨娘整个人趴在稻草铺上，两眼无神望着前方，嘴角还残留着血水的痕迹。

吴杨那一踢太狠了，直接将她的心脉都踢伤了，再加上之后那2o杖，更是上上加上。这几日她总时不时咳出些血丝出来，不过也无所谓了，再过几日，她都要被斩了。

水姨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明明她有林重的宠爱，还生下了林府的次子，在林府内宅也无人给自己添堵，怎么就走到了这里呢？

难得是因为十五年前那一夜吗？水姨娘内心深处知道这个不是根本原因。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逝去多年的父母，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想起他们了。

水姨娘十岁的时候，有一天从父亲的书房哭着跑了出来，身上那套红色的襦裙显然是坏了，母亲见状将她泡在浴桶中，拿着麻布一遍又一遍狠狠得擦拭她的身子，她再一次疼得嗷嗷叫，直到有些地方渗出红血丝，母亲才猛然惊醒，停止了这场清洗。

之后的一年，同样的剧情反复上演，母亲给她擦身子，一遍又一遍。

当她以为这场苦难会一直延续下去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双双掉崖死了。

掉崖的前一晚，母亲对着她满身痕迹哭了整整一个时辰。她记得母亲明明身子那么弱，结果隔天一早，竟然还有精神拉着父亲去拜佛。

水姨娘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滑入了嘴巴，嘴里有点苦涩，奇怪，自己怎么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林轩和林瑾到牢房时，水姨娘正愣愣得望着手里的泪珠呆，听见两人的带着哭腔的“姨娘”，才抬起迷茫的眼神望向他们。

等到意识来人是谁时，水姨娘脸上的茫然一扫而光。

她赶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和头，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然后快步挪到栅栏旁，刚想穿过缝隙摸摸两人的脸，等到意识到自己手上的脏污，又迅地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