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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年六十八歲的方裘,在一個無甚生機的冬日離開。
葬禮規模很小,來的親友也不多。有人痛哭,有人沉默。
鄒渚清站在他們中央,感覺置身其中,卻又脫其外。
身邊遞過來一張紙,鄒渚清回神,才發現淚已經流了滿面。
「謝謝。」他接過,啞聲道,抬頭卻對上了白樺微紅的雙眼。
白樺並排與他站著,扭過頭,看向不遠處黑白照片裡那個笑著的人影。
「其實我和謹呈很早就聽老方提起過你們。我們其實不支持你們在一起。」
鄒渚清平靜道:「我知道。」
白樺沒有說話。
葬禮的氛圍太過平和,寂靜成了溫柔,抵消了尷尬。
他輕聲道:「伯母,我其實明白您和伯父的意思。」
「我和弒青無論怎樣看來,都不算是合適的伴侶。」
「但無論是他,我,還是老師,都清楚這一點。我們曾因為種種分歧和不和選擇放手,可時間的沉澱沒能讓我們更加理性,反倒讓思念和愛意發酵。」
「我們想念彼此的一切,好的,不好的。」
不遠處,周弒青的身影挺拔顯著。白樺扭頭,果不其然在鄒渚清的眼裡看見了他的影子。
「我知道如果和您談論愛這個東西,可能會顯得我們年輕而不切實際。可您和我一樣都是演員,我相信您明白,正是不切實際的東西,才是美麗的,富有感召力和生命力的。」
「而於漂浮虛幻中的那一點現實也因此有了更深的意義,哪怕破爛不堪,尖銳諷刺,都能讓一切變得更加完整深刻。」
不遠處,周弒青扭頭,四處找尋著什麼。
鄒渚清輕聲道:「為什麼要只把目光放在殘破上,而忽略了那麼多美好呢?如果真的愛,為什麼不勇敢一點,為什麼一刀切的選擇放棄?」
「我只知道,如果不再試試,多年後我回想起他,回想起我,我會後悔。而我生性肆意,討厭後悔和力不從心。」
周弒青的目光穿過黑白的人群,與鄒渚清相接,落到到他眼底成了彩色。
他勾起嘴角:「這一次,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也請您相信我們,哪怕不信我們,也要相信老師。他曾那樣祝福我們。」
鄒渚清看著周弒青。
劃破死亡帶來的沉寂、悲痛、哀緬,周弒青越過形形色色的人,向他走近。
白樺看著周弒青走來的身影,輕聲對鄒渚清道:「你說不希望未來的某一天為沒有勇敢再試一次而後悔,那麼我希望你同樣不會因為今天對我說過的話而後悔。」
周弒青才站定在鄒渚清身側,聞言皺眉,側目問道:「什麼話?」
白樺沒有應他,而是笑著,轉頭看向鄒渚清:「小清,有沒有人建議過你去寫劇本?」
鄒渚清愣了下:「什麼?」
白樺卻沒再多做解釋,搖了搖頭,沖他們擺擺手:「沒什麼。你們聊吧,我去找謹呈。」隨即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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