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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朽现在才算明白过来,原来这花坛上的花枯萎是有原因的,这是因为二郎即将入住此处,是要二郎在此手植鲜花,成为此间主人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天意而已。”梁思归插嘴道。
王源差点乐出声来,梁思归嘴巴都要扯的裂到耳朵根了,这样的话亏他说的出口。不过王源也意识到,其实这两人是在刻意的迎合讨好自己。显然这是因为昨日诗会上自己的表现惊艳了众人,这一切必也是李适之的嘱咐和安排了。
“李左相一番盛情,王源感激不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柳熏直笑道:“感激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你本就是相府幕宾,诗会又勇夺头魁,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左相昨日说了,夺魁首之人必有赏赐,昨日傍晚便着我在账上取了五万钱五匹绢,在你没入住之前,便已经放在你的屋子里了。”
王源心中舒坦了不少,总算见到真格的了,能住在李白住过的宅子里固然是种无上的荣誉,但这宅子毕竟是李适之的,自己也只是暂住。五十贯钱加上五匹绢布加在一起便是一百贯,这可是一笔超级巨款,正是自己最需要的。李适之倒也不是小气之人。一百贯普通人三五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能攒的下来。
王源再次道谢。三人谈谈说说回到廊下坐下,婢女青豆儿送上茶水,柳熏直低声道:“这青豆儿伺候的你还满意否?这可是左相特意为你挑选的,左相说了,从此二郎便可红袖添香夜作诗了。青豆儿可是识文断字的,一笔簪花小楷写的极好,伺候你最合适不过。”
王源本不想接这个话题,但听柳熏直说了出来,索性也放开了道:“正要跟两位先生说说这件事情,我不是不识抬举,但这女子我可消受不起。柳先生你莫忘了,我可是成了亲的人。”
柳熏直愕然道:“成了亲又如何?又不是叫你娶她,伺候你而已。”
王源摇头低声道:“我家里的那位可是河东之狮,除非你希望我家宅不宁,否则我断不能收容此人。我可不想天天吵闹叫骂不休,只想清净的过日子。”
柳熏直和梁思归对视一眼,大笑道:“原来二郎惧内,这可是好心办坏事了,罢了,既然如此,岂能让你不得安宁,回头左相知道了必会改变主意。”
王源笑道:“多谢了,顺便提一句,我昨夜可没碰这位姑娘一个手指头,你们尽可去问她,免得事后说不清。”
梁思归微笑叹道:“二郎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真是难得。”
柳熏直大笑道:“他只是个惧内的君子罢了。”
……
连续数日,王源都在左相府中没有出门,虽然这几日的日子过的也甚是舒坦,上下人等都对王源甚为礼遇,但是王源却很是有些不开心,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像是被囚禁的囚犯一般,竟然出不去这左相府了。
而且诗会之后这几日时间,王源竟然都没能见到李适之一面,每次求见,都说最近公务繁忙,左相无法接见人,请等待左相传唤云云。
王源甚是疑惑,好在柳熏直在旁安慰,悄悄告知王源朝中确实近日又掀起波澜,韦坚和皇甫惟明的案子又被翻出来重新说事,左相一直在为此事奔走。而柳熏直解释的之所以不让王源随意出左相府的原因,则有些让王源觉得甚是奇怪和可笑。
“二郎,你怕是不知道吧,自诗会之后,你的名字便响彻长安城文坛之中了,你呆在府里固然不知外边的情形,外边关于你的传言已经传疯了。左相府的三处大门前每天都有人蹲守,便是要见你王源一面。鉴于此,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左相才吩咐不准你出府。你若是觉得闷的慌,大可在府中随便溜达,除了内宅,左相府无你不可去之地。”
王源愕然无语,照柳熏直的说法,自己现在已经在长安城火起来了,而且火到崇拜者狗仔队都在左相府前蹲守自己,进而会对自己的安危不利,所以自己只能缩在左相府中不能出门。王源既觉得荒谬也觉得不可相信,知道那几首诗会引起波澜,那也正是王源想要达到的目的,但要说火到这般程度,王源是绝不相信的。
第56章名士
然而王源不知道的是,柳熏直所言固然有夸大的成分,但大多都是事实。虽然李适之禁止王源出府是出于另外的原因所致,但正如柳熏直所言的一样,这几日王源这个名字在长安城的文人圈名士圈中却是大红大火。
梨花诗会上的几首诗作很快便疯传开来,各类聚会诗会之中,这是必谈的一个话题。这当中自然有王维王昌龄颜真卿等名士大加赞赏的功劳,更是有李适之府中的柳熏直梁思归等人刻意散布的功劳。
大唐长安是座神奇的城市,虽然大部分人都被圈养,似乎与世隔绝,但每一个话题每一件事情都会在很短时间内形成一股潮流。譬如去年夏天,当宫中贵妃的三位姐姐的车马被召进长安,虢国夫人身着的大红牡丹花鸟的抹胸装以及插着长长雀翎的遮阳青花宽檐布帽,便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长安贵妇们的新宠。
去年夏天,只要你在长安街上走,遍地可见大红抹胸裙和插着雀翎的帽子。据说因为这种帽子的流行,岭南一带的彩孔雀被杀了成千上万只,便是为了得到孔雀头上的翎毛来做帽子。
文坛中也是一样,一首好诗可以在数日之内成为长安文士们议论的焦点,而这种议论会立刻引起相关圈子的主意,比如平康坊的众多青馆。其中商业头脑敏锐的数家青馆,很快便集中乐师为王源的几首诗配了曲,用不到半天时间,便可在丝竹悠扬的平康坊繁华的街道上听到正当红的诗作谱成的曲子。
若想要知道长安城最近谁的诗最火,一个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去平康坊听听青馆之中唱的是谁的诗作。要知道长安城最近最流行的发饰,最流行的衣服样式,最流行的妆容是什么,在平康坊中一样可以找到最正确的答案。
很奇怪,但很合理,大唐的流行文化就是如此的敏锐,文坛和官场,官场和青楼,文坛和青楼,就像同时旋转的同心圆,总是同步的运转,相互的影响。
王源在李适之府中呆了四五日,天天听柳熏直梁思归他们说自己现在在长安城已经名声大噪之类的话,听得都有些反胃。本来王源以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客套,事实或许没那么夸张。但一遍是客套,三五遍是客套,难道三十遍五十遍也是客套?王源自己也有些信了,同时也更渴望出府去瞧瞧。
王源决定亲自去外边看看自己到底火到什么程度了,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自己也要去办。诗会上那个平康坊秋月馆中的兰心惠有个谎言尚没圆谎,约好了三天后自己去找她听她的解释,现在过去四五日了,也该去瞧瞧兰心惠编的故事是否合乎逻辑了。好歹有个说法,这既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也让自己附身的这幅皮囊原来的那具灵魂得到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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