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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眼相瞪,静静的,久久的,铆出了一股势均力敌的劲儿。宁蔚眼睛曼妙深长,是典型的杏眼,本该赋予温柔似水,但长在她脸上,像深夜霓虹,冷冽又多情。
霍礼鸣不耐烦地先行挪眼,抽起了烟。烟雾升腾遮掩表情,他眉心蹙成川字,一只手勾出钱包,点了一叠扔在桌上,“你走。”
宁蔚看都没看,“当我敲诈?”
霍礼鸣丢了个“难道不是”的眼神。
这么些年,上门儿认弟弟的都能组一支足球队。哭天喊地的有,声泪俱下打感情牌的有,抱他大腿儿撒泼打滚的也有。
最后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这种可笑又可悲的经验,逐渐磨灭了他的至诚期盼。霍礼鸣近乎麻木,跟背书似的流畅启唇,“不过你肩上的疤,画的是上门认亲的人里最逼真的。”
宁蔚被他又拽又嚣张的语气听笑了。她冷哼,“你什么毛病?不信人还找什么找?”
霍礼鸣的火气也上来了,“你走不走?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宁蔚还是冷呵,低喃一句,“还跟小时候一样混蛋。”说罢,她拉下外套拉链。
霍礼鸣皱眉,“你干嘛?”
宁蔚直接脱了外套,扒拉开羊绒衫,再一次露出光洁的右肩。霍礼鸣真要窒息,语气危险警告,“你这女人什么毛病?”
宁蔚用手指很用力地去戳那个圆形的疤,自证所言不假。
霍礼鸣到嘴边的骂语瞬间憋了回去。
“你五岁就是个熊玩意儿,抢我糖吃,太烦人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被开水烫伤。不肯去托儿所,半路躲起来让我找不着,害我回家被妈骂,拎着我的耳朵往大街上找,你倒好,躲建军超市玩老虎机。七岁还怕黑,非挤我床上跟我一块睡,半夜还尿床。一男的丢不丢人?”
霍礼鸣耳边像是螺旋桨飞旋的声音,风声鹤唳,刺破耳膜,明明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他定定问:“九岁呢?”
“九岁?”宁蔚平静说:“爸妈挂了。”
十分钟后。
霍礼鸣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和她面对面,眼对眼,一副谈判架势。
“寻人启事哪里看到的?”
“酒吧。”
“凭什么笃定我是你弟?”
“本来不笃定,现在差不多。”
“为什么?”
“我弟从小也是个混蛋。”
霍礼鸣忍了忍,“寻人启事上说了,电话联系,你堵门口算什么事儿?”
宁蔚简明扼要,“我没钱交房租,我缺钱。”
对视三秒,霍礼鸣冷哼,“你是缺爱。”
宁蔚忽的一笑,骨子里的风情像荷叶香,不自觉地散漫而出,“臭小子,我没乱伦这癖好。”
到现在,霍礼鸣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宁蔚不请自来,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睡那间房,搬张桌子给我用,化妆品没地儿放。房子钥匙给我一把,我上夜班,凌晨回,你要不嫌我敲门吵不给也行。对了,你睡觉把门关好,我神经衰弱,听不得鼾声。”
霍礼鸣才神经衰弱了,听了这么多,最后只硬巴巴地反驳一句,“我睡觉从不打鼾。”
宁蔚笑了笑,转身进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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