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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2页）

刚睡着没多久的6时川，不知为什么，在安静的环境中醒了，他翻动了下身子，6渝见状，立刻捂住嘴巴，让自己一点声音都不出来。6时川偏偏头，率先和矮矮的6渝对视上，他盯着6渝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以及紧紧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出声的双手，将这幅滑稽的样子刻在了眼睛里。

6时川看看6渝，又看看迟驰，冷不丁地笑出声来，他扯动嘴角轻轻笑了一声，半坐起来和6渝对视。

“……你哭什么。”6时川抬手去抚平6渝乱糟糟的头。

6渝却在听见6时川的声音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似的嚎啕大哭出声，大声喊了一句“哥哥”。6时川被他中气十足的一声吓了一跳，6渝没有平时的规矩，将拖鞋随便一甩就要爬上6时川的床，被迟驰眼疾手快地提了起来。

“你哥腿上有伤，你爬那边。”

6渝两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绕了个方向从另外一侧爬上去，一阵摸爬滚打地到6时川身边。

迟驰见状坐了下来，看着6时川脸上抽搐了下，6时川抬手隐忍着擦掉6渝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将脏兮兮的纸巾递给迟驰。

迟驰困惑眨了眨眼，还是走过去提起垃圾桶，递到6时川手边让他扔进去。

6渝哭起来叽哩哇啦说一顿，迟驰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能听懂，其中混着难听懂的哭腔，可6时川却一直垂着眼，安静地听着眼前这个小不点说话，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可6时川一直在听。

“6渝，我没事。”6渝终于不再说话，而是化为一阵断断续续的抽噎，6时川这时才抬手覆盖在6渝的头顶，象征性地揉了揉，动作很轻，却让6渝觉得很惊喜，他抬眼惊讶地看着6时川，湿漉漉的眼睛就像是一双小狗的眼睛。

迟驰哼笑了下，他眼睛微微弯动：“兄友弟恭啊。”

6时川抬手轻轻给了迟驰一下。

好不容易安抚好6渝的情绪，6时川让迟驰带着6渝下去和大黄玩一会儿，就能把那些不好的事儿忘个大半，迟驰本来不信，可当6渝和狗又玩一起之后没多久，6渝好像真的又恢复成原本那个6渝。

迟驰回到6时川房间里，抱臂靠在墙壁上，声音有些轻：“以后别把6渝送走了吧。”

6时川怔怔，看着迟驰没说话。

“长大了也不要，就一直和我们生活挺好的。”迟驰望望窗外，见6时川表情微微牵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反驳的话，迟驰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我说真心话，让他和我们一起生活吧，我们三个人，我们陪着他一块长大，到他上大学，到他有自己的家庭。”

第65章神经病

6时川很不愿意提永远这两个字，永远这两个字太远，未来也很远，没有人能够料想之后会生什么事，尤其是多变的人心。6时川小时候待在乡下，看着中年男人和中年妇女在家门口急赤白脸地乱嚎，两张被风吹日晒弄得朴素又布满皴裂皱纹的脸，脱水白的嘴唇不断翕动着，口中是难听的辱骂，两双只看得见柴米油盐的眼睛，只剩相看两厌。

而6时川也见过十四五岁青葱一样的少男少女，站在不算漂亮的河头红着脸对望，连碰一下手都要羞涩不堪，最后他们走到几十岁的年纪相看生厌，要么离婚各奔东西，要么迫于生计待在一起，个把星期说不上一句称心的话。在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永远，但是没有人真正走到永远。

眼下，迟驰跟他说永远，6时川心里竟然萌生出点荡漾的心思，甚至6时川可以很负责的说，如果在十五岁的时候有人走到他跟前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吧，那个时候的6时川大概会冷着脸抬起拳头，将对面这人打得面目全非。可现在他二十八岁，是真的想和他走到永远。

6时川听着迟驰那些话，哑口失笑，抬抬头看向迟驰，淡淡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迟驰将那份送到自己手上的合同撕碎，撕成两半后将它们塞进碎纸机里，听着机器运转，那几张合同纸被碎纸机捻成粉碎，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碎纸渣。

他抽空和霍邱山一块去看了蔡邦平一眼，彼时蔡邦平正躺在病床上，脖颈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迟驰站在病房门外，向霍邱山使了使眼色，霍邱山读懂他的眼神，随即蛮横地打开了这间贵宾病房的门。

迟驰没有进去，霍邱山今天穿得人模狗样，是正装打扮，十有八九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西装革履，连向来不爱打的领带都打得整整齐齐。霍邱山进去送了东西，还站在躺着不能动的蔡邦平面前明嘲暗讽好一阵，最后伴随着蔡邦平一声怒气冲冲的滚，悠哉悠哉的出来了。

霍邱山冲着迟驰龇牙一笑，道：“我跟他说了，迟骁这个混蛋是干不出什么大事业的，见了你爸就怂了跟个草包没什么两样，他这个盟友算是找错了。”

“是他找上迟骁的吗？”迟驰没抬眼，“是迟骁找上他的吧，迟骁一直觉得我爸没法儿东山再起了，想着一心把我拖下水，最好悄无声息的死了一了百了，可没想过我从来不想要那些东西。”

“眼下迟骁抱着的这条大腿快断了，大概急得像个蚂蚱一样到处乱找出路，接下来该怎么做随他们的便吧，我只管我们家的事。”迟驰语气平淡，想到些什么又叹了口气出来，他斜睨着旁边的霍邱山，想提裴昼却又住了嘴。

霍邱山一副没心肝的样子，笑问道：“是吗，那6时川的事儿算是你们家的事儿吗？”

“废话，他是我老公。”迟驰面无表情地拍开霍邱山那张凑近过来的脸。霍邱山听见这人末尾这两个字，恶心到浑身起鸡皮疙瘩，颤着身子掉一地，他吐出舌头故作搞怪地呕了一大声，又结结实实地挨了迟驰一脚。

“我说呢，急得连爹都找了。”霍邱山耸耸肩。

“不是因为蔡邦平这件事，我是去通知他的，正式通知他我和6时川在一起，而且接下来一直都会在一起。”迟驰对于霍邱山这句“急得连爹都找了”也不挠，不痛不痒地推回去。霍邱山疑惑地哈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