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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奇笑道:“赤羽鸢鸟可是柔然王族之物,郡主不担心?”
“暂时不担心,”夭绍落下窗扇,轻轻叹了口气,“她即便掳我也是北上,既是同路,想必她此刻也懒得动手。”
“郡主说得是。”
“三叔,你得改改称呼了,”夭绍一笑,指着身上的男装,“唤公子。”
“是,公子,”沐奇改口,又道,“下了舟该如何?”
“走一步,是一步吧,”夭绍沉吟,动了动手臂,“我臂上的伤已无大碍。就算动手,逃脱开这几十人应该不是难事。”
舟头,黑衣侍卫靠近身着玉蓝锦裘的女子,低声道:“公主,真的不动手?”
女子淡淡扬眉,抚摸怀中赤鸢:“没必要。你没听说中原有句话叫做同舟共济?现在是在水上,动起手来说不定会舟破人亡,两败俱伤。”
“是。”
“除了那二人外,舟上另有云阁之人,即便下了舟,你们也不许轻举妄动,”女子回眸看了眼舱阁,“反正她也是北上草原,与母亲所求一致,到时再说。”
黑衣人点头应下,思了一瞬,小心翼翼道:“属下有一事一直不明。”
“何事?”
“六日前,云阁少主来邙山的姚氏别苑来找公主,属下不明白,他怎会寻到公主在洛都的居所?”
女子轻轻笑出声,低头看着鸢鸟,语气柔和,仿佛是喃喃自语:“天底下何事能避开他的双目呢?”想起六日前与那人谈话,她慢慢扬了唇,目光含毒带蛊,笑容间却是说不尽的温柔妩媚。
怎么办?就算你道了歉,我也不准备原谅你了呢。
一行三拨人,各有盘算,路途平安得出乎意料。二十九日傍晚,夭绍与沐奇策马驰入范阳城,找到刺史府,递上名刺求见商之君。
两人在府外等了不过片刻,有人迎出,却是一锦袍俊秀的少年。
“离歌见过郡主。”
夭绍取下斗笠,微笑道:“伊哥哥在么?”
离歌目光闪了闪,含笑点头:“在。”请人领了沐奇去偏阁饮茶,离歌另引夭绍入了内庭园圃,长廊尽头的亭阁里,一黑袍银面的男子正坐在案边看着书简。
离歌止步,道:“我去命人煮茶,公子就在那边,郡主先行。”
“有劳。”
夭绍轻步上前,站到黑袍男子身后,悄悄拢指盖住他的双眸,蓦地笑出声:“伊哥哥!”
黑袍男子身子一僵,随即低声笑起,握住她的手,轻道:“你原来是这般胡闹麽?”
冷冽柔软的声音入耳,夭绍脑子是被炸开般的糊涂,怔在当地。待他回头瞧着她,微微含笑的凤眸清晰入目时,夭绍这才醒悟过来,双颊通红,言辞不清道:“你……你……”
“路上辛苦了。”银面取下,俊美姿容溶溶如月,直沁上她的心头。
夭绍心跳急促,赶路的疲惫刹那不见,唯有说不清的慌乱和隐隐生出的喜悦。挣脱开被他握住的手,夭绍退后一步,避开那让人迷乱的寒香,问道:“你怎么会在范阳?不是伊哥哥一直扮作你在此处的麽?”
“今日二十九,是月底,我得回来查看三州奏报,见朝廷来使。”
“那云中……”
“阿彦已到,有他坐镇,我没有什么担心的。”
原来如此。夭绍点了点头,心情稍解,于案边坐下。离歌正送茶来,夭绍捧着茶杯暖在手心,转眸看着霞光下满园积雪莹莹,笑问商之:“屋外这般寒冷,你竟受得住?”
商之淡道:“习惯了。”他撩袍坐下,看着夭绍风尘仆仆的面容,问道:“你千里迢迢北上来作甚么?这里战火连绵,形势复杂,不比邺都安稳。阿彦让你南下,为何不听?”
“我……”他责问的言词叫夭绍一时失措,愣了愣,方答道,“我想去雪山找雪魂花。”
商之道:“仅是如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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