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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阁少主云憬。”
“云澜辰?”裴行微皱起眉头,“你和他有什么交往,他凭何送这么名贵的宝珠给你?”
令狐淳不敢隐瞒,如实道:“陛下大婚,我无礼可送,手下谋士离歌献计,让令狐恭借故在青州查封了云氏的盐池,说云澜辰正在永宁查勘将开采的铜矿,到时必然会来有求于我,所以……”令狐淳话语微停,惭愧道,“我也没想到云憬答谢之礼是麒麟火珠和东海明珠,不敢私藏,于是就都送上来了。”
“仗势压人,以权谋私,官贾勾结――你学得可真快啊,”裴行口吻异常平静,轻声问道,“当时去雍州上任时,你答应了我什么?”
令狐淳汗流浃背,跪地道:“属下有负丞相所托。”
“你是有负,且错大铸!如此愚钝,竟听信一谋士之言?”裴行心中烦躁,适才饮的酒更在此刻劲道涌上,他微微松了松衣襟,来回踱了两步,愈想愈怒不可遏,斥道,“那云家权可通天!云憬和慕容虔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慕容虔的王妃正是云氏族主云濛之妹!云澜辰需要倚仗你才能解了青州盐池的封锁么?”
令狐淳面色一白,顿时心中虚颤。
“还有那颗麒麟火珠,”裴行语气急促,再无平日的温和清淡,“知道为何世间的两颗麒麟火珠永远不能在一起么?麒麟雌雄,一旦相触,便是真火迸裂。另一颗麒麟火珠正在宫中,若不是我及时发觉,暗中让人换下你的礼单,否则大婚后贺礼一经纳入库府,便是火烧宫廷之罪。你令狐淳能有几个脑袋,敢犯如此大逆不道之罪?”
令狐淳怎知其中之故,嗫嚅道:“我……”
裴行轻喘了几口气,走去窗旁一把推开窗扇,冷风迎面拂来,他闭眼沉默片刻,终是叹道:“麒麟火珠的事到此可了,只是那个向你献策的人,断不可再留。”
“可是……”令狐淳声音一阵颤抖。
“什么?”
令狐淳的脸色隐透着灰败,低声道:“断桥的石匠……正是离歌带着离开的。”
裴行转过身,气得发笑:“你和石匠之间,如今恩怨分明了吗?”
令狐淳垂首沉默,无言以对。
事到如今,已非追究责任的时候,那个石匠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裴行揉着额角一阵头疼,不料这时窗外又掠来一抹清烟,有黑衣剑士仿佛幽灵般停伫风中,递上一卷丝绡:“主公,北疆密报。”
待裴行接过后,那人黑衣一晃,瞬间又不见人影。
裴行阅罢密函,长眉不禁皱得更紧。
令狐淳忍不住问道:“丞相,北疆出了何事?”
“匈奴十万大军夜行沙漠,逼近柔然草原。看来北疆将乱,”裴行容色清淡,言词却比冰还凉,指尖轻夹丝绡,靠近烛火燃烬,慢慢道,“看来垂涎你这个雍州刺史位子的人,还当真是不少啊。”
北疆之事如何又与自己有关?令狐淳糊里糊涂,却又不敢再问,只得低低垂首。
等令狐淳走后,裴行在书房思虑良久,难以寝眠。有侍女送茶进来,他才启唇道:“六爷何在?”
侍女道:“还在梅园里练剑呢。”
“这么晚了还练剑?”
“那边园子的侍从来说,六爷今夜气火不平,烦闷得很,似乎也是睡不着。”
裴行摇了摇头,浅浅勾起唇角,又默然饮了一会茶,这才起身披上狐裘,出了书房。
沿着溪畔蜿蜒向前,直到溪尽头的梅林中央,高三丈的御剑台上,但见一人正运剑如风,五尺青锋划过的地方漫扬起无数花瓣,经风霜寒雪压色,那旋绕在剑尖的白梅愈发地清冷傲人。
裴行微笑,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在台下观望。
御剑台上舞剑的裴伦察觉到细微的动静,眼光瞥过裴行脸上,轻哼了一声,手中长剑猛荡出凛凛寒芒,刺得朵朵梅花于剑风中支离破碎。
“老六,你总是不知惜花。”裴行轻声叹道。
“我自是个粗人!”裴伦敛气收剑,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要走。
裴行提气掠起,挡在他身前,紫袍飞袂,无比地潇洒清澹。
裴伦愈发瞪圆了双眼,裴行无奈道:“二哥有话和你说,不行么?”
裴伦插剑入鞘,没好气地坐在石阶上:“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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