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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彩色（第1页）

你能想象得出听见颜色或品尝形状是什么感觉吗？你能感受到序数与日期的性格吗？

我可以。

每次听见字母s时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绿色的具体印象，1是黄色，e是蓝色。每当我看一个特定的形状，比如一具死相奇特的尸体，嘴里就会泛出罗布斯塔豆咖啡的味道。

这是我的日常，我叫霍岚，是一个普通人，同时也是一名警探，专门处理觉醒者犯罪事件。

世上存在着许多经典物理和颠覆物理都没法解释的自然现象——也就是能力，千万不要把这玩意跟科学联系在一起，那样只让你对世界产生怀疑，我曾对此深有体会…科学，就是企图去确定事物有哪些特性，它的原因是什么，受什么力量的支配，以什么方式和其他事物相互作用着…但这完全不适用于觉醒者，那些现实的人形怪物很难与现实建立逻辑自洽的联系，不禁让我时常怀疑所见到的现实到底是否是真实。

坐在我的位置上，你可能会见识到人体拼图，涌血蜂窝，电浆焦尸，畸形异种，薄片人……嗯，这是否太过压抑？让我们放松下来聊一聊每种不同死状的味道，可能你理解不了就是了。不过，相比于那些由觉醒者引的各种光怪6离且令我苦涩的疯狂案件，我还是更喜欢读数。是的，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读数字。我热衷于品读一串串不同的号码，数字2、6是个性不够鲜明的孩子，4是活泼的，9是暴躁的，顺便说一句，我最喜欢的是7。

我知道这很奇怪，在医学上这种现象被称作“联觉者”，就拿听到颜色来说，这是由于脑颞叶梭状回中的字母处理区域的激活，会诱颜色功能区V4或V8的共同激活…这一现象似乎源于表征字母的神经元和表征颜色的神经元交叉连接，神经元激活产生的溢出效应导致不正常的联动生在我的大脑中，会对字母或音调产生色彩印象。

治疗两个字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我不反感现在这样。比起压抑的工作，我更愿意沉浸在这份独属于我的奇妙感触中，我认为那是神赐的礼物…如果真有神存在的话。

顺带一提，我喜欢自言自语，也喜欢把我的言语和所见所闻加工后记录下来，作为我存在过的证明，就像现在这样。

这里是我的工作室。嗯…你问我旁边那个美少女是谁？

那边座椅上的那个翘着腿、手拿白金配色的陶瓷茶杯、紫色丝垂落于胸前的双马尾异色瞳少女，是我的助手莉娅。左腿是袜边勒到刚过膝盖的乳白色丝袜，右腿的丝袜裹住整条腿由黑向暗紫色过渡…在着装上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讲究。

不过题外话也就到此为止，我深呼一口气，如往常那般摊开了桌面的文件，最近的恶劣事件层出不穷，就像我无休止的加班生涯那样，但那也没办法，像我这种空降人士办事迟缓一点何错之有呢？

我览读着桌面上的那几份文件，并像往常那样灌了口糖水缓减嘴里的苦涩感……死因不明的雷电系异能者萨博拉客……惨死于密闭室内的普通人约西斯……那道无形的沟壑横绝在所触的每一个方面，就连死者都要分清楚普通人与觉醒者的界限，仿佛是在告诉我要认清现实一样。

尽管明面上推崇的是“人人平等”和“尊重生命”，可觉醒者的社会地位之高几乎已成为常识，不过滥造杀孽的觉醒者也会被高位者视为污点清理掉就是了。

按通常来说，我会按规定优先处理当事人为觉醒者的事件，不过这一次照我的经验看还是不要接触前者为妙。原因有两个，第一，萨博拉客那瘆人的死相害得我嘴里彷如含了苦味剂，比较起来约西斯那七窍流血的尸体都让我好受许多。第二，萨博拉客的情况我也略有耳闻，据说连高位觉醒者这种大人物都有参与那个事件，而那件事屹今为止仍没有摆平，一目了然了，我这种凡夫俗子混进去指定没好下场，我还想再苟几年。

相比之下，约西斯的案件就好办得多，但也没那么简单。

据目击者所言，他在恍惚中听到了某种炸响，在看到被血浸红的窗户时就立即选择了报案。

死者敞着嘴，七窍流血，一只眼眶空空如也，另一只眼珠从眼眶中脱落被残留的血肉之丝连系着耷拉在侧脸。似乎是体内压力瞬间升高到人类难以承受的程度，从内向外炸开导致七窍喷血暴死……这种自然的死亡方式一看就是觉醒者的杰作。鉴于这副死相，我初步推断这是四大基本力系觉醒者所为，更多的信息就要去现场看看了。

莉娅是空间系觉醒者，和我这个无能的普通人不一样，她总能在关键时期帮上大忙，有她在真是好了。

我们传过空间折跃门抵达了现场，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呈现在眼前，房间内处处可见残留的血沫与碎肉染红了墙壁和地板。我蹲下身子，手指轻轻触摸地板上已经凝固的血迹，试图还原当时生的情景。

“目击者呢？”

“目击者已送回局里审讯，但他的精神似乎遭到了破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认知障碍。”莉娅那清澈的声线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紧绷的心绪，我不禁再次想到有她在真是太好了。

目击者的事暂且另说，我思索着犯人如何利用异能在这密闭室内制造混乱和破坏，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但是不出我所料，除了弄脏我的手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凶手极大概率是隔空动能力的，或许是在十米外，也可能是在百米外甚至更远处…这种情况下能在室内找到线索就有鬼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古早的破案方法跟觉醒者自身的权能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时间系或者心理系觉醒者能轻松侦破任何悬案，仅凭自己的特殊能力便能轻松摸清来龙去脉，因此不需要注重实地考察。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有寄希望于远古时期的破案法，或是向其他异能者求助这两个选项，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是一位空降人士，通过关系坐在了这个不属于普通人的位置上。一直以来我靠着冷读术装作一名能力有缺陷的心理系觉醒者，就连莉娅也被我瞒在鼓里……这蹩脚的谎言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戳穿，但我还并不想早早结束我的坑蒙拐骗生涯。坐上觉醒者的位置后，我才明白觉醒者的待遇究竟有多好，相比之下曾为普通人的生活过的简直不像一个人。

冷读法就是一种用于“看透他人心思”的技术，即使是毫无往来的陌生人，像我这样的冷读高手也能通过那人无意间的肢体语言比如说眼神观察，言谈举止…以及衣着、型、宗教信仰、语法方式…等因素来摸透对方的心理活动，并让对方相信我对他了如指掌。顺便说一句，我不擅长应对面瘫。

即使头上有伞，如果被其他同事现了还是会很麻烦，事情闹大了搞不好我会被抛弃。所以在不得不与其他同事会面之前，我都会进行自我催眠，让自己尽量不去思考这方面，免得在不经意间中了读心大奖……但这样的小聪明也只能预防一般的读心能力者，所幸我们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不会有太强大的觉醒者光顾。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我一直在避免与其他同事的接触，所以就只能自食其力破案了。况且我听说他们也很忙，我以能力有缺陷为借口接手的案子较少，对于那些预知类觉醒者，他们的工作量是我无法想象的，当然他们的待遇也是我无法想象的，毕竟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我的视线转向了约西斯的遗体，这座密室里唯一没被查探完的东西就只剩下了这个。

幸运的是，这一下有了现，他的嘴里似乎卡着某种东西。我接过莉娅拿出的橡皮手套，小心翼翼的撬开他的嘴并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立方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得先把那东西放入密封袋中。

不过，他的喉咙里还存在着某种白色的物体。起初我以为那是他的牙齿，直到那鬼东西忽然转过来注视着我…我才察觉到那竟然是一颗眼球！

我立刻就联想到了约西斯空着的眼眶，随后我的脑内便如遭刺击。在思维断线之前，我仿佛听到莉娅的惊呼声伴随着某种低声的呓语……

…

是彩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