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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春儿种下心魔（第1页）

但是就算是走的再慢，终也有走到的时候。平时一个小时就能走到的地方，今天姐弟两走了有两三个小时，因为是真的跟这只羊有感情了，真的是舍不得它。舅舅润锁看见春儿阳儿牵着羊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用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叫舅妈巧儿赶紧去把羊栓在羊圈里，回头的时候看着羊屁股愣了有几秒，这让春儿这个“罪魁祸”内心更加的惴惴不安。但是舅舅也只是愣了一会儿，并没有过多的询问这只羊的情况，也只是淡淡的问春儿“你妈最近身体还好吗？你爸最近忙什么呢？”春儿听见舅舅问她，乖乖的回答说“我妈最近身体还可以，今天忙着给玉米施肥呢。我爸最近没干啥，下雨天天都在炕上躺着呢。”润锁听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不问。舅妈巧儿没一会儿就把羊栓好了，过来之后就张罗着给姐弟两做好吃的。她知道姐弟两最爱吃自己做的面皮，每次来都要让自己做，刚好今天中午做了不少，赶紧给姐弟两一人拌了一碗端过来。姐弟两一人一碗面皮，坐在板凳上边吃边给舅舅舅妈学说家里最近生的事情，其中自然少不了这只羊为什么会被送回来。舅妈巧儿本来因为这次崔家老太太过世去烧纸，结果被崔家人无视了有些生气，但是听着两个孩子学说着崔家最近生的争吵之类的事情，心里对小姑子翠凤又有些同情。更是听说羊奶这几年压根就没有喝到翠凤的嘴里之后，生气的更是不行，一遍一遍的念叨着“你屋那些人怎么都是这样子！这都是些啥人嘛！”想到翠凤，又紧接着给两个孩子说“你两一定要乖乖的听你妈的话，你看你妈一天不容易的。给你妈说，千万要想开些不要生气，不要把自己身体气坏了!羊送回来了也好，让那死老头子也别喝了。一天天的白喝着人家的羊奶，还这么没心没肺，这简直就不是人！”听说阳儿还被老头子打了，舅妈巧儿更是气的抓心挠肝的。

润锁一直只是听着春儿阳儿跟妻子的对话，他并没有表任何的意见跟看法。但是听着听着，他感觉自己有点儿坐不住了。翠凤家的老爷子爱耍无赖自己是早就领教过得，但是过去即使再怎么过分也都过去了，但是现在居然为了讨好一个二婚的女人，你就这么糟践自己的亲孙子，这说起来就不合适了吧。春儿的舅舅润锁和舅妈巧儿以前的日子也不很好过，原来的时候因为家里姐弟姊妹多，加上又是贫农出身，所以家里的条件非常的不好，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前几年的时候，他们家附近的镇上正好建了一家奶粉厂，规模做的不小效益也很不错，附近的农户家里因此基本上都养了有一两头奶牛。润锁和巧儿也趁着这个好时机养了奶牛和山羊，现在他们基本上也靠着挤牛奶和羊奶脱离了贫困，生活要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养羊养牛的日子里人都很累，他们每天要给牛和羊准备新鲜的草料和大量的饲料，每日清晨不到四五点就得起床挤奶，挤完奶还要尽快送到奶粉厂里去，每日里两人还要清理牛圈羊圈里的粪便，等一天忙下来，人都累的不行了。每年春夏季的时候还好，每天的青饲料他们都只需要去外面割就行了。但是到了秋季的时候，他们还要给牛羊种植大量的玉米做饲料，同时每天还要储存大量的干草，来做为牛羊冬季的储备饲料。所以自从他们养了牛羊之后，几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每次只要一坐下来，就会马上摇摇晃晃的进入睡眠状态，让人看了又好笑又心疼。不过也正是因为两个人肯吃苦肯努力，现在家里的生活水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所以润锁想着自己现在有能力了，就想着帮衬一下自己的姐妹。他看着翠凤家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而且翠凤身体还那么差，所以才免费送一头刚下过小羊羔的母羊过去给她挤奶喝，想让她补补身子，没想到最后她羊奶也没喝到嘴里，还给她添了不少的麻烦事，这让润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不，他现在听着两个孩子的描述，心里简直是要气炸了。润锁早也知道崔家的老头子是个不好相与的主，也早在翠凤他们结婚的时候润锁早就领教过了，但是当时因着自己身单力薄，所以只能让翠凤委屈的嫁过去了。不过润锁心里还是抱着些幻想来着，他想着翠凤是个老实的会过日子的人，也不是别人家那种花里花哨的人，将来对待老人肯定也孝顺。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正所谓“路遥知马力，路久见人心”，这崔老爷子就是再看不上翠凤，这时间长了也该知道谁好谁坏了吧。没成想，这压根就是个吃软怕硬的主，翠凤结婚以后对他们老两口儿那是好的没话说，但是他对翠凤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你说你要是对儿媳妇们都一个样，那谁也没啥说的不是，顶多也就说你这个公公是个事儿精。可是不是呐，你家三个儿媳妇，你对那两个都挺好，你唯独就对这个这么刻薄，这不合适吧！况且你现在为了一个外来的孩子，你就动手打自己的亲孙子，你可真是有能耐啊你。越想越气，润锁都想和巧儿上门去质问一下崔老爷子。怎么滴，你是觉得翠凤娘家没人是吗？你就这么作践她！但是回头又一想，翠凤还有两个孩子呢，她还要继续在崔家活人呢。她性子本来就软，就算自己当时给她把气出了，然后等自己走了回家了，难保崔家不继续给她小鞋儿穿，所以自己现在也只能“打掉牙和血吞”，忍了。

润锁思前想后想了很多，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在孩子们面前说些什么，只是叮嘱两个孩子们“你们回家以后劝劝你妈，让她不要太生气，别把自己再气出个好歹来。羊送回来就送回来呗，反正你们娘儿几个也都不喝羊奶，挤的羊奶也都叫你家那个老汉儿喝了。这羊送回来了，你俩放学后也就不用再去山沟沟里放羊了，放学了还能和村里的玩伴儿多玩一会儿呢。你俩回去了给你爸说，就说我让他别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儿，帮你妈干点活儿，要不然就出门挣钱去。老待在家里，钱是不会自己上门来的。”春儿和阳儿表示自己记住了，回去会把他的话带到的。舅妈巧儿本来还是对崔家人很有意见的，但是她听见自己的丈夫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所以等着两个孩子都吃饱了，也不急着催他们俩个回去，打哥哥俊峰姐姐俊丽带着他们找村里的几个小孩儿玩去了。春儿阳儿在这个村里也是有几个好伙伴的，每次来舅舅家都会找他们一起玩儿，大人们看着他们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也都很高兴。等几个孩子都出门玩儿去了，舅妈巧儿忍不住和丈夫抱怨“这崔家的人咋都是这货色！翠凤也是老实的很，那个死老头子居然敢动手打阳儿，翠凤瓜滴，就不知道去找他的事儿！崔爱家那也不是个好货，自己儿子被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一天光知道在翠凤跟前要风头！”说完看丈夫润锁坐在在那闷闷不乐的并没有接话，她又接着说道“你刚才看见那只羊了没有？你看把羊都饿成啥了，简直就是皮包骨头了！你看那骨头，都快从皮肉里出来了！这羊看来在他家也没过啥好日子，回来了也好，在咱家就可以吃饱了，不至于饿的这么瘦！”润锁听见“嗯”了一声，又坐了一会儿喝了杯水，然后给妻子说“我现在出门去给牛和羊割草去呀，估计要不了几天，那只羊在咱家就会胖回来的。”巧儿听丈夫说要出去，急忙说道“你这会儿就去呀？那你把雨鞋穿上吧，刚下完雨估计地上有些泥，别把布鞋弄脏了。”润锁听了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起身就去院子里找雨鞋了。巧儿看他准备出门了，赶紧给水杯里到了一杯水，提醒他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上，别一会儿渴了没水喝。润锁在外面一边大声说知道了，一边弯腰穿上了雨鞋。然后又进来屋里把那杯水带上，拿了镰刀和背篓就出门割草去了。

都走出门外去了，他又折返回来叮嘱自己的妻子道“等会儿春儿和阳儿玩回来了，你早点打他们回去吧，省的翠凤在家里面还要操心。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点面皮回去，记得给他们说，在家要乖乖听翠凤的话啊！”妻子巧儿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才背着背篓赶紧出门去了。家里的牛羊一天的嚼头很大的，所以一天草料的耗费也不少呢，自己还得抓紧时间了呢。要不然等露气上来了，草上面都沾上了水，牛羊吃了肚子就会胀气，到时候就又该折腾人啦。巧儿看自己的丈夫出门忙活去了，自己也赶紧收拾起家里。到厨房给春儿阳儿往塑料袋里装了几张面皮，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带上，省得自己到时一着急就给忘了。然后又趁着天晴了，巧儿赶紧把积攒了几天的脏衣服都拿了出来，准备赶紧洗了晾上。等衣服到时候都洗完了，自己也就该准备晚饭了，等家里人都吃完饭了，自己又得跟丈夫一起去牛圈了忙活了。给牛羊闸完草，然后再给它们喂点儿草料，同时还要往青草里面伴些饲料。趁着牛羊吃草的机会，巧儿和丈夫两个人还要再打扫一遍圈里的卫生，等卫生都打扫完了，也就到了挤奶的时间了。等两个挤完奶，基本也就夜里的九十点钟了，一天的劳动时间这个时候才算是结束了。想到还有这些活儿等着自己，巧儿赶紧加快了手里的干活的动作，早点洗完了还能坐着歇一会儿。

春儿虽然说跟着哥哥姐姐出去了，但是今天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脑海了一直闪现着那只羊消瘦的屁股上的泥印子，这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做错了，怎么爸爸压根没跟在自己身后都不知道，还害怕的给了那只羊几脚，这实在是不应该啊。但是羊屁股上那刺眼的泥印确实是自己踢得，这让她内心更加的懊恼和尴尬。又一想，这只羊今天就要留在舅舅家了，虽说舅舅他们对待那只羊肯定会比自己更好的，但是自己就是心里舍不得它。那只羊陪着自己已经很长时间了，现在突然一下子说送回来就送回来了，春儿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些接受无能。心里头想着这些，春儿就表现的不是很爱玩，看上去有些蔫蔫的无精打采的。阳儿表现的倒是很兴奋，因为这些小伙伴儿也是很久没有见面了，一下子就和这一群伙伴们玩的不亦乐乎，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春儿的情绪有些不对。大概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春儿觉得是时候该回家了，要不然回去的晚了又该被妈妈说了，她到时候肯定会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家？又跑到哪里去疯了？”春儿不想被妈妈说，更不想挨爸爸的训斥，他要是生气了还会动手打人的。于是赶紧拉着阳儿回去舅舅家和舅妈告别，给她说一声自己要回家了。等到几个孩子嘻嘻哈哈的回到家里的时候，舅妈巧儿刚好洗完了衣服，正准备歇一会儿就做晚饭呢。听见春儿阳儿说要回家了，赶紧去厨房里又给他们俩弄了些面皮吃，然后把装好的面皮拿出来给他们带上，同时又叮嘱两个孩子回去了要好好听妈妈的话。春儿和阳儿边吃边说自己知道了，巧儿还是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等两个孩子吃完了，巧儿就赶紧打他们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走得很快，怕回家晚了挨说。姐弟两一路基本都没怎么说话，一是赶着时间回家，二是一想到了以后就见不到这只羊了，小人儿心里就有些难过。春儿走着走着眼眶还湿了，越的觉得今天自己对不起这只羊了，但是又觉得自己为一只羊哭鼻子有些丢人，怕路上的人看见自己哭不好意思，所以也就走的更快了。这一度让阳儿有些跟不上，只得一路小跑儿撵着春儿，边跑边说“姐姐，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你了。”春儿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找个借口说“走快点儿，咱两今天出来好长时间了。回去的晚了，估计爸爸又要说咱两了。”说完又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阳儿，等阳儿跑到跟前儿了，然后拉着阳儿的手慢慢的往回走。回去的时候倒是走的很快，差不多一个小时就到家了，翠凤那时候刚好正在准备晚饭，看见他们回来也没有说别的什么，只是问了舅舅舅妈在家好不好之类的话。刚好看他们也带了现成的面皮回来，想着今天的晚饭也就容易的多了。等吃完了饭，两个孩子因为跑了一下午，一方面是因为今天玩得累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今天的情绪波动有些大，所以也就早早地睡了。在梦里，春儿满脑子还都是那只满是泥印的羊屁股，以及自己满心的愧疚和伤心。没成想，这件事在以后也成为了她的心魔，一直一直伴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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